夜色中的山隐秘又肃穆，让他不禁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的事情。

许多年前，他也曾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沟沟里，跳进山涧的溪水间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个痛快，只不过那时的他身边有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一起喝酒，一起说笑，一起讲荤段子，一起畅想打完仗之后的太平日子。

他们是浴血奋战的军人，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他们奋勇杀敌抵御倭人，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保边境平安。

唐丑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都是那些他以为自己忘记了却始终印在脑海的一个个年轻面孔，最后画面里出现的是一个五官俊秀却又带着一丝霸气的男人。

那是他这辈子的挚友，却又是对他赶尽杀绝的敌人。男人用随身的宝剑对着他的脸划了下去，伤口深可见骨，彻底毁了他的容貌。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我只是想要争取属于我的东西，这也有错吗？”

男人的话犹在耳边，唐丑感慨，五年了吧，已经五年了。

“你会回来的，对吧？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天下的百姓需要你，你就会回来帮我，对吗？”

唐丑直到消失离开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他只想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了此余生。

可是，这平淡的日子似乎要到头了，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且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这让他很被动。

也许，唐家村已经不再隐蔽了，难道真的要再一次踏上流离失所的征程？

好不容易，他寻得了心爱的女人，过上了自己向往已久的有家的日子，却偏偏在这时暴露了身份。

唐丑倏地睁开眼睛，身后传来细细的窸窣声，一个人正在缓步靠近。

他起身想要回到岸边套上衣服，却听见来人怯怯的开口，“唐大哥，是我。”

唐丑此刻一丝不挂，因此没有回头，通过声音认出了来人，“李姑娘，我在河里洗澡没穿衣服，你在这里十分不妥。”

李玲珑没有退后的衣服，反倒是上前来到河边，冷笑着说：“怎么不妥？如果你觉得有损我的清白，那你大可以娶我做妾，只要能够在你身边，我是不会在乎那些名分的。”

唐丑把身子藏进水里，转头看着岸边的李玲珑，见她神情大有慷慨就义赴死的决然。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唐丑眉头紧蹙，话语带着明显的怒气。

李玲珑一言不发，就这么一直看着月光下唐丑的脸，看着看着，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落下，接连不停。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知道你要是让我家人把我带回去，我一定会生不如死。我能做什么？我一个从小都没有出过李家村的人还能做什么？我去过最大的最热闹的城镇就是临洛城，我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罢了，命运掌握在父母手中，我还能怎么样呢！”她声音哽咽的更加厉害，“我来这就是想问你一句，假如没有杨香，你会',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