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河又是担心,又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把祭酒的画弄坏呢,我就知道你笨手笨脚的!”
她气得拍了赵常乐的肩一下,“我提心吊胆,生怕你被杖毙,幸好祭酒宽宏,没要你的小命!笨丫头,你就不该去煮茶,乖乖跟我一起扫地好了,还没有这么多事!”
骂了赵常乐一通,她又瞪了赵常乐一眼,但眼眶微红。
赵常乐知道丹河是关切她,只是关切的方式不同罢了。
她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意。
重生以来这样久,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毫无保留的善意。
丹河又狠狠拍了赵常乐一下,“笑什么笑,你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吃点东西吧!”
将食盒打开,赵常乐惊讶。
断头饭么?这么丰盛。
平日都是粗糙麦饭或者稀粥,难得今日竟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简直丰盛的异常。
见赵常乐惊讶,丹河忙解释,“这是小胥夫子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她——”
赵常乐脸色变了,“胥白尹?”
她立刻将手中饭碗放下。
胥白尹于心不安,想要弥补她?
若是想要弥补,为何不直接将真相说出来?
她想起胥白尹一身曲裾长裙,垂着脸对着地面,一副郁郁模样。同往日潇洒爽朗的模样截然不同。
或许她做伪证陷害她,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赵常乐自己的生活都够苦了,并没有心情去体谅别人,她又不是圣人。
她垂眸,看着食盒中丰盛的菜色。
“丹河,帮我一个忙好么?”
“我要见胥白尹。”
第26章
柴房门关上,胥白尹站在赵常乐面前。
赵常乐正襟危坐,跪坐在灰尘满地的地面上,明明是粗陋柴房,她肩挺背直,好似是王座之上受人敬仰的公主。
她抬眼那双凤眼,目光冷静而通透,胥白尹忽然避过眼神,只觉得心虚,不敢同她对视。
明明这女婢就要被赶走了,她为何高兴不起来?
宁葭劝她的话还在耳边,“阿乐天天在祭酒身边,像狐媚子一样,您真的不怕祭酒动心么?”
怕,她怎能不怕。
中山公主哪怕死了,却好像仍活在世上,她胥白尹同师兄这么多年青梅竹马,却始终不得师兄青眼。凭什么呢,凭什么一个同中山公主相似的女婢都会被师兄关照,她胥白尹却什么都不是?
她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位公主?
她到底差在哪里?
是嫉妒,是不服,是多年爱慕不得回应的扭曲。
当年的中山公主,她无能为力;可将一个女婢从师兄身边赶走,她还是做得到的。
宁葭说,后宅女人惯用类似手段,她就是不在闺阁待着,不知类似手段,才多年不得师兄青眼。
可这样的手段,对吗?
胥白尹兀自沉默,赵常乐却忽然开口,
“小胥夫子,明日我就要被发卖了。我是因错被发卖的,怕是日后没有主家愿意要我,也不知以后前途如何。”
这话说罢,赵常乐瞧了胥白尹一眼。
她脸色瞬间一白,好似脸上被抽了一鞭子。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不知后果多严重,所以这样心神不安。
其实她只是想将阿乐赶离师兄身边,并不想将她赶尽杀绝。
赵常乐心中叹息。
她虽从前与胥白银交情淡淡,可却也算是了解她的品行。胥白尹品行端正。
但往往作恶也只在一念之间。
赵常乐继续道,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想给您讲一讲。”
“以前,一棵树上有两只鸟儿,一只雏鸟从出生起就注定不能离开树枝,树上有晨露,也有佳果,足够它一辈子无忧无虑;另一只鸟儿却是天生的鹰,时间到了,便飞离树枝,翱翔天际,山川大河都在它翅膀之下,它那样豪阔,那样不羁。那只雏鸟好羡慕鹰,可她被困在华贵的树枝上,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那只鹰,是它所有的梦想,它仰望它,羡慕它,却无法成为它。”
“可有一天,它忽然发现,鹰甘愿自断羽翼,同其他吱吱喳喳的鸟儿一样,为了一颗果子,或者一滴甘露,而开始互啄羽毛。”
“那只雏鸟不明白,明明那只鹰拥有整个天空,却为何要自甘堕落,同其他鸟儿为伍呢?”
“小胥夫子,你读书多,你知道吗?”
赵常乐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其实她非常羡慕胥白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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