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座妖族圣殿摇摇欲坠的时候,圣殿内,一座悬挂了数百幅画像的偏殿,突然光芒大涨,让这座圣殿忽然稳固了下来。
这是圣殿内的祖堂。
祖堂内最高处,供奉着六幅画像,分别是蛮荒历史的五尊仙位,和一副空白画像。除了历代最高议会的长老之外,没谁知道那副空白画像,到底意味着什么。再往下,数百幅画像,依次排列。他们是圣城历代最高议会的长老,代表了万年以来,蛮荒真正的大风流。
这一刻,祖堂内除了最高处的六幅画像之外,其他画像,俱是光芒大放。先后有一道道朦胧身影,从画像当中走出。
原本宽阔的祖堂,渐渐显得拥挤。
待到最后一道身影走出画像后,数百道身影,鱼贯而出,走出这座妖族圣殿。在圣殿外,与顾飞鱼隔空对峙。
“有机会领略一下蛮荒历代前辈的风采,顾某真是荣幸至极啊!”
顾飞鱼终于不再扛剑,而是持剑向前,大笑道:“修行一道,顾某从不认为,前辈之学不可用,也从未认为前辈之学不可攀!不能和诸位生在同一个时代,领略诸位的风采,是顾某的遗憾。今日顾某且在这里,展现平生所学,献丑了!”
顾飞鱼一剑挥出,一线剑气,直射向圣殿外的某个虚影。城外,很多观战高手瞬间就认出,顾飞鱼这一剑,名为‘直道’,是两剑山内一门最普通的入门剑诀。讲究凝聚力量于一线,追求极致杀力。但是,就是这样一门两剑山入门弟子皆可学习的基础剑诀,在顾飞鱼手中,却有大奥妙。
没有人知道,当年顾飞鱼正式拜入两剑山后,所学的第一门剑诀,便是这门‘直道’。
君子,直道而行;剑修,直道而取。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顾飞鱼出剑之后,数百道身影当中,有一道身影拔地而起,迎向这道剑气。围观众多妖族瞬间认出,这道身影的主人,曾在四千年前名震妖族,曾在东海和原陵曹家的先祖,当时尚未证道的吉祥仙尊大战,未分胜负。
就算当时吉祥仙尊尚未证道,也是那一世最强的人杰。能够和吉祥仙尊战到平手,这位妖族前辈的实力,可想而知。
这位妖族先辈迎上高天之后,随手一拍,一道巨山虚影凭空出现,砸向顾飞鱼的这缕剑气。这道神通,如今妖族依然有传承在,而且名声很大。只是下一刻,那道仿佛足以砸烂一切的巨山,就被顾飞鱼这道剑气彻底贯穿。贯穿巨山之后,这道剑气依然声势不减,直接袭杀向那名妖族先辈,透体而过。
然后,这道虚影,彻底消散。
周围看客,尽皆哑然。
圣殿祖堂内,每一幅画上留下的,都是历代妖族先辈们各自最强的意。虽说当下顾飞鱼正处于全盛之时,而这些妖族先辈不过只是留下各自的真意。但这样的结果,依然很说明问题了。
这意味着,那名曾与吉祥仙尊大战过的妖族先辈,哪怕是全盛之时,生死相搏,依然不是顾飞鱼的对手。
在击溃了这道妖族前辈的虚影之后,顾飞鱼嗤笑一声。
“就这?”
……
已至岁末的玉州,天大寒,人心更寒。
和冰原的十年对峙,如同一个磨盘,将整个玉州拖入谷底。不管玉州内部各大宗门如何推诿,自己总归都是一定会死人的。如今绝大多数的玉州门派,都已经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局面了。
在一座由玉州北部迁入玉州南部的小面馆内,范梧身前有一道幻光。而幻光当中显示的画面,恰好正是此时此刻顾飞鱼在蛮荒圣城大战的画面。
“顾飞鱼今天这一战,注定要载入史册,千年万年之后,依然会被人们所铭记。”范梧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在世时曾说,春秋修者,无人不可恨,无人不可怜,无人不该死。但我觉得,这位飞鱼剑圣只能占一半。他可恨,可怜,但不该死。”
在范梧身后,已是化灵中期的谷梁丰,觉得不知所谓,不明白老板到底在说什么。
这位飞鱼剑圣,为何可恨,又为何可怜?
“如果顾飞鱼和他师兄心性一样,就是当下两剑山的那位掌门。他临死之前最好的选择,其实并不是去蛮荒那边问剑,而是应该直接北上,以毕生最强的一剑,杀了珈蓝寺的那位好好禅师。没了这位老主持坐镇的珈蓝寺,根本挡不住两剑山日后的北上。如果这时候两剑山和落霞岛、天九宫甚至御灵宗达成协议的话,那么西漠的珈蓝寺,就会成为这个大世最先出局的圣地门派。”
“若真是那样的话……”说到这里,范梧摇了摇头,笑道:“以这位飞鱼剑圣的心性,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若真会这样,我师父的布的局大概也会彻底更改。”
“他这次问剑啊,既是为了自己平生是所学,也是想告诉蛮荒一件事。”
“修真界,至少还有他这一剑之力啊!”
“可是,就算他这样做了,当世无数修者,还是没人会念他的好,甚至会觉得他蠢。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后人才会觉得,他的选择,才是真正的勇敢。”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千秋盛名身死后,奈何当年人未识!于两剑山来说,他可恨;于后世而言,他可怜。”
谷梁丰忽然问道:“可我觉得,他其实很厉害啊?能打得妖族历代先辈留下的真意彻底消散,当世杀力第一这个名头,是真的很厉害啊?”
“那又有什么用?”
范梧再次叹息一声,感慨道:“他是能救得了自己,还是能救得了修真界的芸芸众生?是能直接冲进咸安城的那座太元殿,宰了大离皇帝?还是能以一己之力,把蛮荒那边五大皇族的返虚高手全都宰了?或者让冰原接下来无法南下?既然都做不到,他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对这个大世的走向,都只能算是一朵浪花,而不能真的改变走向。”
“我以前也不明白,为何我师父会觉得,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人人可怜。现在我觉得,大概就是因为,所有人都是众生,所有人都是棋子。不管是他顾飞鱼,还是那些一日只求三餐温饱的芸芸众生,甚至就连你我,乃至我师父,皆是如此。”
谷梁丰又有些糊涂了。
若大家都是棋子,那到底谁才是执棋之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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