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自是哈哈大笑,念在房夫人爱夫心切,自然也就不再提此事,直接将两名美人收了回来。
这桩趣闻,便是当年苗夫子教学的时候,亲自和学员们说的,离洛更是印象深刻。
“当年我第一次听到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亦是只当一个笑话。但是事后我真的去翻史书,去读当年的一些记载,却发现这件事似乎并不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离洛感慨道:“当时那位房相,在朝中权势滔天,但自身修为却不高。从史书上的记载来看,我那时便断定,当年那位先祖赐给这位房相的两位美人,多半是两名影卫谍子,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房相的一些事情。房相深知此事,但又不好推脱,于是便让那位房夫人闹了这么一出。既能退回两位美人,又不至于驳了陛下的面子,两全其美。”
“后来某次我和我爹见面的时候,便提起了此事。我本想以此事来说明,我在闻道院学习,确实不曾懈怠,而且还会举一反三。但您知道,我爹听完之后,我爹是怎么说的吗?”
苗夫子笑着摇了摇头。
离洛继续道:“我爹当时只是冷冷瞪了我一眼,只骂了我一个蠢字。”
苗夫子笑而不语。
离洛望向面前湖水,道:“当时我是觉得冤枉,觉得我爹就算不愿夸奖我,总不至于这样责骂我才对。但过了很多年之后,回头再去看,我也觉得当年的我,是真的蠢。”
苗夫子笑问道:“说说,蠢在哪里?”
离洛坦然,“这些年经历的世事越多,我越发觉得这桩趣闻的背后,恐怕比我当年想的要更复杂。当年那位先祖,难道便看不出房相的推脱之意?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的做法,其实更多是想敲打一下房相,让房相不至于因为手头权势,而利令智昏。同时也是用两位美人,来试探房相的一些底线。至于房相给出的答案,同样也十分巧妙。让房夫人出面搅局,其实是在告诉陛下,他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傀儡,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身后之人。至于他自身,无非是皇帝陛下一坛子毒酒,就能送走的。”
苗夫子复又笑问道:“就这些?”
离洛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止。我现在回头去看我爹的责骂,一样觉得我爹很有道理。若是当年我爹真的表扬了我一下,说不定我便醉心于此,开始琢磨各种阴诡计谋,这可不是好事。我爹骂我蠢,自然也是因为这个。我爹大概是不希望,我将来成为朝堂上一个只会弄权的弄臣。”
苗夫子点了点头,道:“人嘛,没谁是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所有人回头去看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都会觉得很蠢。但那些蠢事,何尝不是一个人越来越聪明的踏脚石?开卷有益,只要日日精进,就很好。”
离洛却似乎并不赞同苗夫子的这番话,再次叹了口气道:“但有些蠢,造成的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比如当下。”
离洛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没有用什么神通,只是随意朝水上打了个水漂,然后道:“比如这次玉州的事情,我能看到问题所在,却想不出如何解决。这个蠢,造成的遗憾,大概就是我以后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
“只要乐桓还活着,只要以乐桓为首的桓庙信仰体系还在,大离就注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玉州乃至其他北方三界!”
“除非我爹真的愿意杀了乐桓!”
说到这里,离洛又摇头道:“但我知道,以我爹的性子,这是不可能的。”
苗夫子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一点,我倒不赞同你所说的。”
“此番玉州之战,乐桓是关键,这没错。但你真的觉得,只要乐桓死了,北方四界便能轻易拿下了?”
离洛反问道:“难道不是?”
苗夫子摇了摇头,郑重道:“大离这一战真正的敌人,是玉州如今已经根深蒂固的信仰。就算乐桓死了,这份信仰难道就没了。不可能的!”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除非再开创一种新的修行方式,胜过乐桓的神力体系。如此,才是真正的上策!”
离洛再次苦笑。
创造一个新的修行方式?
这恐怕比血洗整个北方四界,还要困难很多倍。
苗夫子却是继续说道:“在我看来,如今监国陛下的所作所为,或许可以解决问题,但比起当年的皇祖,还是差了许多。有的问题,恐怕还是无法解决。当年我朝皇祖,曾独创灵力修行之法,功德无量,自此在人族历史上的地位,也再无动摇之理。”
“但这一个时代,却还无人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或许,你可以试试。”
离洛遗憾道:“我何尝有这个能力?别说是我,恐怕就算是我爹,也未必行。”
“重新创造一个修行体系,那是只有仙位才能做到的事情。但若是你在灵力修行之法上,重新进行改进呢?”
离洛若有所思。
这场无名湖畔的对话,注定不会载入史册。
但不管是离洛还是苗夫子,大概都不会想到。今日这场对话,会成为后世修行之道的起点。
大风,往往起于青萍之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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