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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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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萁道:“阿姊心中有数就行,只是,万事还要自己有底才行,不能尽听旁人的。”

阿叶绣着嫁衣,笑道:“我知道,我能拿主意的就自己拿主意,不能便与阿煦商量。”穿针过线,又小声道,“不能与阿煦开口的,我就跟二妹商量。”

阿萁一怔,偷笑不已,拥着阿叶又是摇又是晃,眯笑着两眼:“阿姊甚是。”

家中忙忙乱乱一场,施大家三儿三媳红着两眼阿萁全家搬去新屋,想着好赖也蹭点好,施家既有佑大的好屋住,这边的鸡窝棚,不如给他们家便是。

施老娘翻着白眼,堵道:“祖宗留下的屋宅,哪里能送人的,那是要败家。”

许氏对这些恍若不闻,坐在院门口的,用微微发抖的手剥了一枚烘山芋的皮,喂给小七郎,等得施老娘锁门时,才道:“弟妹,苦尽甘来,大半辈子了,将后少些操劳好好享福吧。”

物伤其类,施老娘顿住脚,道:“大嫂,新屋就村后头,得闲家来唠唠。”

施大三媳听了这话两眼一亮,远亲近朋的,有往来有交道,不好处慢慢就淡了,渐渐重又常来常往,三媳殷殷盼着许氏好好答应,谁知,许氏笑了笑,道:“难得闲哟,家里一亩三分地要伺侯,儿孙要看顾,不得闲,不得闲。”

施老娘轻叹口气,剐了眼施大的三个儿媳,财白儿女争不得气,这撇也撇不开,拉也拉不起的,非得苦撑到眼闭。她拉着阿萁,恨恨道:“女人家难啊,生个小娘子便是这般难。”

阿萁颇为无奈:“嬢嬢,怎又偏拐到这上头。”

施老娘笑道:“怎偏拐不上,你看你伯爷命好还是你伯嫌命好?一家子呢,依理都是一锅汤水,偏一个浸得全身苦味,一个消闲得狠。”

阿萁道:“那还不是伯爷家男儿无用。”

施老娘道:“对啊,男儿家无用,女儿家吃苦,可见还是得个男儿郎好。”

阿萁险被绕了进去,正要好好驳辩,施老娘抢先道:“唉哟,你张口我就头疼,家去家去,新屋没人气,又大,天冷透骨凉。”

阿萁扁扁嘴,笑了笑,不再与施老娘争论。

这日香坊无事,与蒋家敲定的聚宴时日又没到底,沈娘子特遣了个女红给阿萁做外出的衣裳,阿萁顺势托女红给全家裁了新的冬衣。

家中喜气洋洋,一派蒸蒸日上,阿萁反倒无趣起来,从厨下拿了一大盆大骨去喂前院的细娘。

细娘叫了几声,耷拉的狗嘴掉下一串的唾涎,将头埋在盆中扒拉出一根骨头,将残留的肉舔个一干二净。

阿萁摸摸它的脑袋,笑道:“要是换了旧年,说不定我要趴地上抢你的肉骨头吃。”

细娘从喉中发出呜隆隆声,直一口横一口舍不得将骨头放下,实在没味了,两只前爪在地上刨了几下,未果,疑惑地偏偏大头,总算记起地上铺着青砖,刨不出坑来。一甩脑袋,叼着骨头站起身,寻到夹角一小块泥地,飞快地刨出一个坑将骨头放入坑中,还用泥埋好。

阿萁惊喜,夸道:“细娘,你竟也知道藏食。”

细娘动动小眼睛,吐着舌头,跑回食盆那,又舔净一根骨头,照旧在院中转着圈找出泥地埋根骨头进去。

阿萁跟在后头,感慨道:“细娘,你倒有好几次的余粮。”

她打趣着细娘,一扫先前的烦闷,自言自语道:“这是怕后手不继啊,细娘,你虽是畜牲,却比好些人还要聪明呢。”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人轻笑,问道:“哪些人不及细娘?”

这声音清冽发泉,带着点促狭,带着点余温,带着点懒散,阿萁又惊又喜,飞快地转过身,果然,江石立在她身后,笑看着她。

第151章 良人复归(下)

阿萁嘴角挂着笑,溪石被冬阳晒得暖烘烘的,天下浮云缕缕,暖风轻送,她的身边躺着她未来的夫郎,连日的焦灼与无趣慢慢都化成了喜悦,浸透了整个心田,再从心田间开出一朵向阳的花。

“江阿兄,我想你了。”她笑着偏过头,自然而然道。

江石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错过一分一毫,他心爱的小娘子,笑起来还是这般灿烂。溪石边爬过一只红豆似的小圆虫,他顺势凑过手,小小的一颗红豆晕乎乎地顺着他的指尖爬了上来。于是,他执起她的手,这颗红豆又晕乎乎地爬到了她的手上。

阿萁看着手上殷红的小虫,它没头没脑地,不管不顾地往前爬,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她拿另一根手指去挑,小虫呆了呆,绕过她,又往前爬去。阿萁笑起来,眼中流光一转,问道:“江阿兄,你说,它这般傻,要去哪处?”

江石往后一船,垫着头,笑答道:“许是家中有傻婆娘,等它归家。”

阿萁微眯着眼,将小虫放回溪石上,由它去寻它的傻婆娘,自己倾身扑过去要掐江石,怒喝道:“好啊,骂我是傻婆娘。”

江石大笑:“咦?我几时说是你,我怎不知你成了傻婆娘?”

阿萁脸上一红,心里暗骂:这人占了便宜,还反咬自己一口,收回手,偏身道:“也罢,我这个傻婆娘还是去寻我的小虫子,也不知姓甚名谁住在哪家。”

江石连忙讨饶,作揖道:“我该死,我该死,小二娘原谅则个。”

阿萁将手环胸,头微抬:“哼,岂有这般轻易原谅的道理?须拿好处赔礼来。”

江石叹气:“小娘子好不讲理,这便讹上了我?”

阿萁一点下巴:“只看你这后生郎认还是不认。”

江石慌忙道:“认认,不过……你我拉拉扯扯,我又拿身家赔礼,你我牵扯不清,不如凑成一双可好?”

阿萁摇头:“不好不好,罗敷自有夫。”

江石皱眉:“不知小娘子的夫郎什么名姓?”

阿萁叹道:“不知呢,许是哪个呆头鹅,好似姓江。”

江石笑起来,道:“罢,呆头鹅就呆头鹅,总比没了傻虫婆好。”他行云流水似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小小的梳篦,又轻又快地插在阿萁的发间。

阿萁“咦”了一声,忍不住好奇,从头上取下来,却是一把不过小指长的象牙梳篦,蝶背,饰雕海棠牡丹纹,型似古物,却又光润浆出。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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