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看那堆东西,要是路湛一在的话,一定会格外感慨。他是一定要让自己走出来——并非强行走出什么舒适区而是走出过去一切,成为一个本来的许西溪。他离开的第二个冬天,许西溪怕冷,又到了挪威,突然间一阵子感慨今夕是何年,离开的那个春节是在药堆里挣扎着,但所幸他并不痛苦。很奇怪,同路湛一在一起的短短一年,就像经过了漫长的治愈,他开始去欣赏,不再陈旧,不再下落。但今夕此夕还是自己孤身一人。他也逐渐抛去了那些觉得奇怪的故事。不想接受那些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钝痛。许西溪在春节走进了电影院,这是他一年来第一次去。在很遥远的另一边,也有一个人,某一天出门,专程去了电影院。那是许西溪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放在大银幕震感更甚。路湛一在满场的热闹里倏忽落泪。樱花树下怎么样都有成型的浪漫,两个亲吻的人透漏着麻木。某人跟某人说再见,夜晚的出租车上总上演着悲欢离合,男女主角上演着最俗套的分别。城市的霓虹灯洒着性感的光,灯火阑珊和华灯初上都显得日常寂寞。城市里的爱情,逃脱不开挣扎与欲望,放纵和偷欢,沉默和喧闹……那么近,那么远。就像歌词里唱的一般——挣扎遗憾的东西才最彻骨,越撕扯的东西愈浪漫。他在等待或者无望。许西溪呢?许西溪一路行走一路遥望,相比离开沈时齐的迷茫,这一次——他只是想去面对。哪怕依旧迷茫,仍然无所适从,可是他逐渐明朗的心不会。就像路湛一说的。只要用心去看到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也不会辜负一个温暖的人。当真正走进人间烟火的时候,才发现很多的人世的鲜活。满怀希望总是比满怀失望好,而他所躲避的人间遗憾,必须也得有直面的勇气。今天的除夕很特别,许西溪也没有在黑暗里瞪大眼睛无聊透顶,守岁熬夜的感觉很新鲜也很少见,12点的烟花比梦里的还要好看……他看着手机,一阵发呆,随即铃声响起,是房东叫他去吃饭。他应声下去,突然笑出来。他应该算是很好,以及,路湛一,现在在干嘛呢?在挪威漫长的冬季,他包裹起来,像一个严实的大熊,被朋友的儿子接着,赶在春节最后一天上班,寄出了一张明信片。…………事实证明,即使繁杂空洞里,也能找到想要的颜色。心情也是如此。第二年的清明要到了。路湛一的写生也告一段落,工作室逐渐忙起来。可是路湛一还在等待。沈时齐说他也许会回来呢。是啊,路湛一也寄希望他能够回来。但雨下过一日复一日,许西溪没有回来。路湛一偷偷又哭了几场,惹得师兄一颗慈父心肠颤抖。路湛一,他的好大儿,就是太执着了。可是他劝不住,也不敢劝。路湛一从来坚定,“他会回来的,总有一天。”好吧,那是属于路湛一的故事桥段。哪怕不浪漫,就算不值得。清明已过,路湛一也不出去玩,铺开了画布。作品总能表达画家内心的一些波澜。他画秃鹫,画玫瑰,画海浪,画荒野…………沈时齐总说许西溪太天真,许西溪自己离开这一切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幼稚的可怕。他仍然是流浪般的仓皇的生活,可是这种分别离开,仿佛将一针强心剂放进身体里。恐惧消散之后,他还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想做一个勇敢的人。无论任何时候。第33章路妈今年打电话过来,她尽管是个异常执着生硬的人,近几年却也有些温柔的底色。“妈发现你最近都没怎么笑,是有什么事吗?工作太累了?”路湛一没有说出口,“没有什么事,妈妈。”路妈有点忧伤,“是你喜欢的人闹矛盾了?”路湛一有点呆。大了一点之后,他和母亲的交流越来越少,这是第一次,他和妈妈谈起这个话题。从前并非生疏只是不知如何去交流。自从路湛一离家出走那一次,路爸路妈都被数落一顿,路湛一也因为学画,被接到了爷爷奶奶的家属院。从此很少有机会在家长住,而且路妈是个严肃的人,就算心里有所歉疚,这么久以来也没有说出口。儿子越来越大,说好了要尊重他所有决定,可是也跟母亲没有多少话。路湛一本来就话不多,只是和他的许先生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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