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常宁把果汁攥在手里,摇晃来摇晃去,也不打开,见穆之南又陷入沉默,说:“那就,找个话题聊聊呗。”“嗯……你在澳洲,是什么样的生活?”穆常宁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一声:“你是怎么在无数话题中挑出一个,居然可以同时让你和我都不开心的?”穆之南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随口一说。那换一个话题,为什么想要离开澳洲?”“因为爸爸不想让我走。”“就因为这个?”“我总觉得,自从身体开始使用你的血,我就有点说不出什么原因的叛逆。”“更正一下,我只给了你一点细胞,造出来的血还是你自己的。”“对,自从使用了你几个细胞行了吧!”她瞥了穆之南一眼,带了些许的不耐烦,开始讲述她的生活:“我去澳洲是小学毕业之后,可能当时年龄还小,还没体会到环境和文化的巨大差异,在海外的华人圈子里生活,我就感觉华人的世界都是那样的,很父权,很传统,比西方更为落后和保守。大学时候原本和好朋友们计划了一个gap year,但爸爸说不能去,不安全,我也没多想,ok那不去就不去吧,到了毕业旅行,我带着几个澳洲同学一起回国,仗着自己中文好,去北京去上海去深圳香港带他们玩。那是我去澳洲之后第一次自己回国,特别震惊,这些城市的发达程度和时尚感,比南半球强出好几倍,跟我以前接触过的华人世界完全不一样。我当时就觉得自己目光太短浅,不能在喵本待着了,后来就去了海地。”“哪儿?”“海地,太子港。和我大学老师一起去的,她在那儿做人道主义医疗救援。”“你是如何在无数国家里挑出一个最惨最乱的去呢?”穆常宁笑道:“不惨不乱可能也体现不了我的价值呢!”确实,海地已经是个很混乱的地方了,政治经济一塌糊涂,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穆常宁也不是特意要去最艰苦的地方,只是当时她一心想离开家,正巧遇到这个机会,也就顺理成章地去了。但刚下飞机她就傻眼了,被荷枪实弹的人带着上了车,沿途混乱不堪,满目疮痍已经不足以形容那个地方。“当时我就后悔了,真的,这他妈的什么鬼地方啊!”她情真意切地骂了一句,穆之南笑出了声。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谈甚欢。紧接着,穆常宁根本没机会后悔,她看到简陋破败的妇产中心,病床不够,走廊地上也躺着待产孕妇,即使还没检查,也能看得出她们各有各的并发症。医生护士们奔走在喧闹的病房,这种脏和乱是她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到的,这居然就是太子港条件最好的产科医院。而最夸张的是,她们走进楼梯间,居然看到一位年轻产妇尖叫嘶吼着,从地上抱起自己的小孩……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没办法从这里离开了。后来,项目协调人员和各方配合,改造了一座仓库,建成了一座新的产科急救医院,为了和当地公立医院做区分,她们只收容状况紧急和高风险产妇。在海地那两年,穆常宁遇到了在别的国家,可能二十几年都见不到的无数高危产妇,妊高症、先兆子痫、肺水肿、心衰、严重贫血、病毒感染、中风等等,以至于回了国,在六附院的产科工作,突然轻松下来,才会觉得被针划破手是件值得掉眼泪的事,实际上在太子港,她曾经遇到过很多艾滋阳性的产妇,她说:“所以跟那些日子相比,这里的工作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毫无压力了。”说得云淡风轻,但穆之南知道,那绝对是一段很艰苦的时光。妹妹虽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但在父母的庇护下一直衣食无忧,真的到了需要靠信念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吃得了苦冒得了险,还真是不能小看了她。不,不止于此,应该说是心生敬佩。他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淡淡的一句:“嗯,这是一段很棒的经历。你们在那儿做项目,当地工作人员配合么?”“还不错,他们本地的医疗人员是经过培训的,虽然有时候语言沟通有点问题,但很配合,很理解我们,也很认真在学习。”她问穆之南,“你想去么?做无国界医生?”“不,我其实骨子里有些懒散,吃不了那样的苦,即使知道那是非常有意义或者说……”他看了妹妹一眼,非常真诚地,“非常伟大的事。”穆常宁因他这样的评价害了羞,侧过头笑。穆之南看在眼里,体会到一种全然不属于西方世界的美感,她美得内敛,皮肤略显苍白,不像其他澳洲人那么的阳光健康,等等,健康……穆之南突然意识到什么,问:“所以你是在海地生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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