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就奇在,不论吕昭仪还是吕俊竟然都没有松口。
“以吕氏的心机不可能是主谋,要么就是被有心人操纵,要么她就是精心选出来的替罪羊。”谢怀章搂着容辞的肩膀安慰她,“先别急,咱们有的是空来收拾他们。”
她本来是没急的,可是眼见有了进展竟也能卡在这档口,不由得她不烦躁。
容辞躺在谢怀章怀里,轻叹道:“这种招数这般阴毒,不走正道,一想到有这样的人在背地里对圆圆虎视眈眈,我就怕的要命。”
谢怀章的眼睛微眯,——就是这句话,这样害人的方法风格是有些熟悉的,先帝时期小郭氏曾经用过更毒的计谋来排除异己,本来他还没想到,但是线索牵连到吕昭仪身上他却有了点意外的灵感。
后宫的妃子他当初也是怀疑过的,但因为缺乏动机所以想的不多,毕竟圆圆也是她们将来的依靠,又没有自己的孩子,害死了太子她们能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既然吕昭仪有了嫌疑,那就说明后宫所有人都不能完全相信,就算她是个替罪羊,可是凶手在选替罪羊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选他......或者她最了解,与自己情况最相似的来混淆视听。
谁能了解吕昭仪,谁能同她处境相似?
人选一下子缩小在了很小的范围里。
至于动机,这是他疏忽的地方,人做有些事的理由往往千奇百怪,想不到不代表不存在,比方说他的原配郭氏,其实到现在为止谢怀章都没弄明白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乃至未来的皇后不做,要来谋害自己夫君。
这完全讲不通,可到最后证明确确实实就是她做的,没有站得住脚的动机,也没有什么身不由己的苦衷,人心各异,谁也不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心思,即使亲密如夫妻也是一样。
“今天的请安如何,她们可还恭敬么?”
“还不错,”容辞道:“都应付的来,大部分也都还好相处。”
“大部分?那小部分呢?”
容辞总算不再去想凶手的事,她忍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就算不好相处的也不是我吃亏啊。”
谢怀章伸手描摹着容辞的眉眼,温和道:“我是怕你刚入宫,摸不着她们的调,万一受了委屈可怎么好。”
“哪里又能受委屈了?我瞧着戴嫔心里像是有成算的样子,韦修仪心直口快也没有坏心,余才人倒是有些拎不清,还有德妃……虽然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总有些有些摸不透……”
说实话,除了德妃他还熟一点,其他人谢怀章自己都记不得谁是谁了,此时给的建议也相当粗暴直接:“若有谁不好,你就直接处置了,想来剩下的也就老实了。”
容辞失笑:“我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外面还不得传的难听死了。”
谢怀章自己其实不怎么在乎虚名,但在容辞身上总是顾忌的多一些,也不忍她饱受非议,想了想道:“那你就回来告诉我,我亲自来处置。”
“好了好了,”容辞心里软的像团棉花,她贴着谢怀章的胸膛轻语:“二哥,后宫的事你不用插手,这是我的职责,若是这么点小事都要你来帮忙,那我这个皇后未免也太无能了。”
*
这天晚上两人顾忌圆圆刚搬地方,怕他不适应,因此就陪着他睡了一晚上,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因此第二天容辞好歹精神抖擞的在该起的时候起来了。
这天该是外命妇一起进宫来朝贺的日子,容辞心里总想着吕昭仪的事,便全程都有些走神,连看见某些人被迫给自己磕头的样子也没有多大的感触。
她说的自然是恭毅侯老夫人王氏,或者靖远伯夫人吴氏等人,这两人都当了容辞两世的长辈,但又因为各不相同的理由不仅没有起到长辈的样子,还都在容辞那不甚顺遂的人生中踩了好几脚。
谁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容辞虽没那个闲功夫特意腾出手来料理她们,但看她们因为自己而又恨又怕的样子也不是不解气的,只是这次有比这重要的多的心事压着,连看仇人屈辱倒霉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仪式结束,众命妇散去,容辞特意把明显放不了心的温氏留了下来。
温氏如今是魏国夫人,参拜皇后自然有她的分,可她性子有些软弱,又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若不是此时被庆贺成为皇后的是自己的女儿,她都能临阵退缩。
现在为了容辞的脸面,她竟然意外的稳住了,强装出的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竟然颇能唬人,让不少人觉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天子岳母竟也没想象中的那般拿不出手。
按理说现在温氏与容辞已经不仅仅是母女,更有了君臣之分,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上,她便应该以拜见皇后的礼仪来向女儿行礼。
但容辞瞧着实在别扭,还没等她把腰弯下就喊了免礼,又让锁朱去搀扶。
可是温氏却拒绝了,她坚定的推开了锁朱的手,规规矩矩完完整整的行了礼,这才扶着锁朱的手上前去坐到了容辞的旁边。
容辞无奈道:“您这又是何苦呢。”
温氏摇了摇头:“娘娘,你如今既然已经坐上了中宫之位,就应该树立你自己的威信才是,我身为你的亲娘,若是都不将你当皇后看待,那些个妃子不就更见样学样了么。”
李嬷嬷在一旁也劝道:“就是说呀,太太是自家人,不会在意跟您行个把礼的。”
容辞道:“随您的意思吧,不过我在宫里过的很好,也用不着这样战战兢兢。”
“当真?”温氏仍旧不放心道:“妃嫔们可还好相处?对你可还恭敬?”
容辞经不住笑了:“她们都还好,除了极个别的,看上去都不是好事的人——话说回来,您这问的跟陛下一摸一样么。”
正说着话,谢怀章就牵着圆圆走了进来:“什么一样?”
温氏登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在座位上猛的弹了一下,飞快的向来人看去。
谢怀章没穿龙袍,只穿着一件家常的深青色直裰,料子还好,但是瞧上去就知道手工一般,不说天子之尊,就算是普通勋贵之家的公子哥儿这么穿的都不多。
在温氏眼中,这个皇帝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严肃威仪,他容貌俊朗端正,眼中好似带着温和的笑意,褪去了少年人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风发,充斥的是一种稳重又内敛的深沉。
他也是个美男子无疑,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起来要比顾宗霖沉稳妥帖的多。
仅仅一眼,温氏一直悬着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放下了一半。
这里并没有外人,容辞也没有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行礼,她懒懒的倚在迎枕上随口答道:“是我母亲,她与你一样怕我被欺负呢。”
谢怀章从进来起就一直投注在容辞身上的目光终于注意到了旁人,温氏连忙起身就要行大礼,被谢怀章稳妥又不容置疑的扶了起来:“都是自家人,岳母不必多礼。”
温氏心中不免惶恐:“臣妇怎么敢当。”
谢怀章坐到容辞身边:“您坐吧,在皇后这里,无需太过拘谨。”
等温氏有点不安的依言坐下,谢怀章便对已经扑到母亲怀里的圆圆道:“太子,魏国夫人是你母后的娘,你该叫做什么?”
圆圆窝在容辞怀中向温氏看去,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温氏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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