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藏不住人。踏火一日一夜都不曾停歇,一路向北疾驰,这是伍修贤生前以私心为他指明的方向。
往北,再往北!
再行十里便是边州府衙,而府衙往北五十里便能到邺京了,当?今中原之?境非殷即启,可邺京就一定?有林荆璞的活路吗?
亚父并未给他答案。
天幕阴沉,转眼间便下起了骤雨。
踏火跑不动了,林荆璞只好牵马寻了途径一所破庙中躲雨。
踏火疲惫地趴在草垛上,饥饿地啃食着这庙中腐烂的干草,林荆璞靠着马背,闭目喘息。
恐惧将黑夜彻底笼罩,一丝风吹草动都令人毛发皆竖。他累极了,要不是这戳心撕肺的呼吸,他已快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那些与生俱来的枷锁束缚了林荆璞二十年,他为之所累、所恼,可此时他被迫打碎了樊笼,却并不觉得如释重负,而是胸中茫然,茫然到连一丝恨意都激荡不起。
他该恨,可他无力去恨。
那是他的亲人,他的臣民,原本都是他殚精竭虑要舍命去保护的人!刻进骨血的使命感与教养使他无法与他们为敌,哪怕他费尽心机,也只能低头认输。
可笑命运要将林荆璞置于绝地,又怜悯地以亲人性命给他换取了一丝生机,逼他无法就此妥协。
他仰面迎着大雨的洗礼,冷冷发笑。
雨声渐大,身后有追兵跳进了水坑,刀芒沾着雨珠,打湿了这庙中残破的风烛。
随即又有十人从房梁上俯冲向下,提刀而来!
踏火嘶鸣而起,林荆璞肩背中了一刀,立即忍痛上马,欲强行冲出杀阵,不想数百名追兵已趁着大雨将这间庙团团围住了。
大雨滂沱中看不清人影,刀光与杀气却被映得分明冷冽。
一声大笑划破了这死寂的杀局,士兵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吴渠大步走来:“伍老的马也是上了年纪的,虽是身经百战的名马,可到底跑得没有新驹快嘛——”
林荆璞暗暗将背后的手伸进马袋子中,取了把匕首藏在袖中,冷声道:“边州府兵的营地离这不远,你要杀人灭口,当?心打草惊蛇。”
吴渠仗着人多势众,直面朝林荆璞走近,油滑笑道:“二爷贴心,难得都这时候了还替我着想,我好生感?激。”
“倒也不必感?激,”林荆璞面上又浮出一丝清冷的笑,玩笑参半:“我还指望吴大人能放我条生路。”
吴渠仰头看了眼这天气,嘴边轻“啧”了一声,又目不转睛地打量起了浑身湿漉漉又血淋淋的林荆璞,色|欲毫无遮拦起来:“不是我不想出手救二爷,只是一块传国玉玺还不够,我得回三郡跟皇太后与新帝交差,实在是爱莫能助,不过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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