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的条件反射结束,安恬说完又转身,看到病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睛,静静地看她。
安恬眼泪唰地一下就滚下来,哽咽着噗嗤一笑,说:“我就知道你还没死。”
安恬坐在许嘉辞病床旁。
他胸口电极片掉了,血压袖带没绑,指氧仪在一边挂着,所以心电监护仪的数据都是零。
安恬把许嘉辞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他盖着被子,只能看到头上的那圈白绷带。
安恬哽咽问:“你伤到哪儿了?”
许嘉辞没有开口。
他只是撑着身子,似乎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
安恬忙过去扶着他胳膊,让他坐在床上,然后又用枕头垫在他腰后。
安恬看到许嘉辞手脚都是好的,只是不知道病号服下的身体怎么样。
她又问:“许嘉辞,你没事吧。”
许嘉辞在床上坐着,听到她的问话,淡淡答,嗓音微哑:“没事,只是头上缝了两针。”
“那就好那就好。”安恬听到只是头上缝了两针后松了口气,还剩不到十天就要高考了,她真的不希望这个时候再出什么问题,伤势并不严重,应该还能上考场。
安恬笑中带泪:“我还以为你怎么样了呢,我把书给你带到这里来复习,到时候你坐轮椅也要给我上考场听到没有。”
“辛苦了这两年错过了多遗憾,我可不要明年你来t大当我的学弟。”
“你要不要喝点水,我看你嘴巴好干。”
安恬絮絮叨叨地说着,然后逐渐发现许嘉辞的冷淡。
他不回她的话,不理她,也不看她,只是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安恬脸上表情微僵。
她以为他是有什么不高兴,或许是在生她的气。
安恬想到刚才,她把白被单搭到许嘉辞的头顶,又转过身说的话。
她偏头后对许嘉辞,小心翼翼试探着问:“许嘉辞,你是生气了吗?”
她决定老老实实坦白:“对不起嘛,我跟你说实话,小时候你老欺负我,”安恬说到许嘉辞小时候欺负她,心有余悸地耸了耸鼻尖,“那时候赵姨为了安慰我,就骗我说等你死了我可以继承你的遗产,让我跟你好好的,不要难过,后来我就老惦记着你的遗产,即使长大之后知道是假的,但小时候心心念念惦记了那么久,哪有那么说放就放,刚才就成了我的条件反射。”
安恬说完,笑着看许嘉辞,以为他也会笑她小时候的天真:“你说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傻很好骗?”
可惜少年依旧没有她预料中的笑容。
许嘉辞喉咙动了动,他微微扭头,对着安恬的脸。
他突然冷冷地问:“安恬,你不在乎我是吗,你想我死是吗,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吗?”
“没有!”安恬不知道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甚至有些懵了,手足无措地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在乎你,也没有想让你死,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真的是因为小时候,那时候……”
只是她还没说完,少年就平静开口:“安恬,我们分手吧。”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每隔一段时间滴滴的报警声,像少年根本没有说过刚才那句话一般。
只是安恬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下,恢复平直。
她眼里有惊讶,有疑惑,不可置信。
许嘉辞闭了闭眼,逼自己不去看她。
他又重复:“我们分手吧。”
安恬瞳孔骤然缩小。
胸口像是被湿棉花堵住,巨大的憋闷感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哽咽着,颤抖着嗓音开口:“许嘉辞,为什么。”
就因为,她小时候的一个天真的想法和误会?
许嘉辞死死攥住手下床单,像是把浑身所有的力气都要用完,他面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是不敢看少女已水汽氤氲的眼眶。
他听见自己说:“因为我终于看清你了,我,不喜欢你了。”
安恬浑身仿佛脱力。
她盯着少年冷毅的侧脸,突然感到陌生。
无论他说过什么,一到他说“不喜欢你”四个字之后,她再多解释的话仿佛都已经说不出口。
因为都没意义了。
许嘉辞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喜欢,但绝对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不喜欢。
这种话说了便收不回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姨说会担心她吃亏。
安恬凄然地笑,她一步步踉跄着倒着往后退:“因为你……看清我了吗?”
安恬抹了一把眼睛,转身想要跑开,只是走到门口,又突然回身。
许嘉辞在看她。
风把他身后窗户的窗帘吹得微微扬起,他坐在病床上,穿蓝白条纹病号服,身形瘦削单薄,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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