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辞静静看着安恬:“他带不走你的。”
安恬“嗯”了一声,但他能听出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许嘉辞:“你别怕。”
“没有。”安恬头靠着窗,她往外看了看,冬天的夜晚没有星星,天空很黑,像是被墨水染过一般。
两人默了一会儿,许嘉辞看着安恬,安恬看着窗外,谁也没有说话。
许嘉辞怔怔地看着安恬的侧脸,她身后是漆黑的夜,她坐在那里,像一幅温柔的油画。
空气很安静,他甚至恍惚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加速流过四肢百骸的声音和感觉,从来没有过的。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出现这种想法,他想自己宁愿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允许人要毁灭这副画,伤害她一分一毫。
最后是安恬先回过神,她对上许嘉辞些许怔愣的目光,低了低头,又说了一次:“谢谢。”
她不知道今晚许嘉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她很感激他的突然出现。她想起了那天,葛萱发过来的许嘉辞被一群黑衣保镖围着按在地上的照片。她似乎可以问点什么,最后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问什么。
许嘉辞也收回眼神,挑了挑眉:“老说谢做什么。”
安恬不语,垂眸。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谢还能说什么。
许嘉辞看到安恬脸上还有湿漉漉的泪痕。
像是着了魔一般,他又轻轻伸出手。
安恬这回没有再躲。
许嘉辞用指腹轻轻抹掉安恬脸上的泪痕,他动作轻极了,仿佛手底下是一触即破的泡沫。
安恬一直垂眸。
她突然说:“许嘉辞,我妈,死了。”
许嘉辞抹她眼泪的手指顿了一下:“嗯。”
他听得认真。
安恬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我记得我小时候,他老是喝酒,喝醉了回家就打我妈,我吓得哭,他就打我,我妈就把我护在怀里。”
她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后来有一次,我午睡被吵醒,我看到外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抓着我妈的头发一直往头上撞,我妈头上全是血,然后她就喝了农药,就死了。”
许嘉辞虽说已经在赵秀梅那里听了些,但是现在安恬亲口说出来,他发现自己心远比想象中的痛,如刀在绞。
所以她从小便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因为怕他不要她,她便只能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
许嘉辞手微颤。
他很想说声“对不起”。
只是这时,赵秀梅做了夜宵,在在外面叫两人出去吃。
许嘉辞收回手,安恬吸了吸鼻子,先他一步站起身来。
****
第二天。
赵秀梅说许嘉辞一大早就走了。
安恬似乎没想到许嘉辞会走得这么早,然后又“嗯”了一声。
赵秀梅一整天忙着去跟小区的保安打招呼,让他们千万不要放安长鸣进来,然后又安慰安恬,他要是再来就报警,警察了解情况后一定会向着我们的。
安恬开始在网上查了几个律师事务所,又找了找相关资料,然后越查心越沉。
前期,律师的咨询都是按小时收费的,后面如果打官司的话更是耗财耗力耗时,并且她这种情况,即使打官司,也并不能保证官司一定会胜诉。
并且期间最可怕的,是如果安长鸣又突然找上门来。许嘉辞能威胁的了他一次,但第二次,第三次,如果许嘉辞不在该怎么办呢?许嘉辞又能把他打死吗?
安恬彻夜都睡不着,许嘉辞从那天早上走了之后也没有再回来,直到几天过后,赵秀梅突然收到一通电话。
安长鸣打过来的,说他在马上要上火车了,让赵秀梅给他转六千块钱,以后就再也不来找了,那闺女送给你。
赵秀梅惊喜交加,同时又忍不住怀疑,安长鸣那种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六千块钱就甘愿放手。
结果安长鸣在电话那边大骂,说老子才不要这个东西,老子可不想为了个赔钱货闺女去坐牢,谁他妈爱要谁要。
赵秀梅只好给安长鸣转了六千块钱过去,第二天打电话给同村的人,同村的人说安长鸣果然已经回去了,好像还带着老婆儿子准备搬家。
安恬听着赵秀梅兴奋中给她说的话,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这么……回去了?
是回去了,还打算搬家了。
对此安恬只能想到许嘉辞,她给许嘉辞打了好几通电话,那边才迟迟接起。
许嘉辞接起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说过让你别害怕他带不走你的,现在不没事了,”他说话声音懒洋洋,像是在邀功,“怎么样,我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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