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妖草,和图鉴上画的相似,通体茜红,从茎到叶都闪烁着莹莹的光泽,而它的周围则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并不是个霸道的植物。
银发的独眼大妖再度抬手,从他的指尖溢出了精纯的妖力,那力量逼出体外的一瞬间,这片安静的草地开始抖动起来,那些杂草如同海中的藻类一下子长长,以茜魂草的空地为中心结成了一张仿佛巨兽般的巨口朝着一目连咬去。
审神者没有动,一目连在“巨口”咬来的同时就将他凝结好的妖力球扔进了“巨口”嘴里,瞬间,那巨大的“野兽头”消失了。
“简直就是像是拿茜魂草当诱饵,为它提供捕食的猎物。”
“你说得没错,这是噬灵藤,靠吞食各种能力而活,人类的力量,妖怪的力量,甚至是神的力量,它都能吸收。通常伴生在如茜魂草这样的奇花异草旁蹲守猎物,实在没吃的也会吸收夜晚月光的力量存活。”一目连向她解释,“让人安心的地方在于,它的食量很小,只要喂饱它一次可以好几年不猎食,想摘取它特意伴生的植物还是比较容易的。当然,我说的食量小是以我这种程度的妖怪作比,换作弱小的那些,就不一样了。”
说着,他伸手一招,那株茜魂草但自动飞向了他,从根到叶不染泥土干干净净落在大妖的手中,随后毫不停留地递到了审神者面前。
除了开头浪费了点时间外,取得茜魂草的过程可谓异常顺利,她也不矫情,接过东西就放在了特意准备的木盒里封印起来。
“这个给你。”审神者拿出了一块翡翠,“里面封印了一道灵术,可以将一件腐朽之物的时间重新还原到崭新的状态,限制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起效范围在你感应它时会反馈给你,你酌情使用吧。”
一目连闻言不禁睁大了唯一的眼眸:“这个灵术……和日月食的能力很像啊。”
“和那个妖怪的能力可不能比。”审神者实话实说,“他能赋予的时间回溯之力可不仅仅局限在死物。”
“说的也是。”一目连点头赞同,随后又摇头,“但茜魂草和这块玉相比,作为谢礼就太贵重了。”
“我身上并没有更合适的东西作为感谢了。”审神者还是将东西给了他,“我的情况特殊,一旦回去短时间内可办法再还你这个人情。如果你觉得它对你没什么用处的话,四百年以后拿着它到一个叫北原神社的地方找我吧,到时候我再换个合适你的礼物谢你。四百年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太长。”
一目连还想再推辞,目光触及到少女那不容拒绝的双眸,但只得将翡翠收好。
四百年后?这个人类少女也是一身的秘密啊。
拿到东西,审神者和山主一众妖怪点头道别,无视了萤草小妖有些委屈的目光直接就走了。
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
心,到底是什么?
不动行光不懂,为什么他作为一把刀非要有这种东西。
成为附丧神初初拥有形体的好奇,在脑中越发清晰和仔细的回忆下通通都变成了痛苦和悔恨。
为什么他要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他会记得那么清楚。
被信长公宠爱的日子,被赐给森兰丸同样被珍爱的时光,还有保护不了主人无能为力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所有的一切被熊熊大火吞噬的最后。
心,好痛。
为什么刀剑要有心这种东西?
如果他还是一把刀,现在他就不会体会到这么复杂痛苦的感情,不会为了救不了信长公感到悔恨,也不会因为总是思念信长公慢慢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新主人对他的关照而愧疚。
没用……自己真的好没用啊!
眼看着天色从夜晚转到天明,又从白日流转到夜晚,离凌晨出事的时间越来越近,不动行光却觉得自己的四肢僵硬像灌了铅一样,连脑袋都是混沌一片,连个决定都做不好。
「大将把选择权给了你,是做信长公的刀还是做她的刀,都随你。这意味她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你应该很清楚。」
药研的话在这时回响在了脑海,然后他就走了,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丢在本能寺里。
这次不是远征,也不是出阵,不会碰到历史溯行军,不需要打仗。
他的身边没有敌人,同样也没有同伴。
这个本能寺里,没有谁会阻止他,他想做什么都可以遵照自己的心意。
“一点都不高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信长公就在眼前,只要不动行光愿意,只消几息的功夫就能闯进他的屋中见到他,不动以前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借着刀剑男士能穿梭时空的能力去与他重逢,大声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再见到他时有多高兴,然后提示他明智光秀有反意,让他多加小心。
真的轮到眼前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空时,不动才知道做起来有多困难。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连拿着你的森兰丸最后都没保住他,你一把不能动的刀想这么多真是多余。」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含情感的讽刺在这时突兀地回荡在脑中。
才不是!现在的他有手有脚,他可以救信长公的!
内心大声地反驳着,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我尊重的大将的意思,不会再阻止你做任何决定。但最后我还是给你一句忠告,在你想回馈信长公的爱之前,先想想你是否对得起大将一直以来对你的宽容。」
少年咬紧了牙关,右手紧紧握住了刀柄。
可……恶!
他只是想救自己喜欢的主人啊!
突然,从马厩的方向首先响起了骚乱声,不等不动回神,独属于铳炮的鸣响也跟着传来。
“定然有人反叛,去,看看叛者是谁!”屋内,信长公的命令声厉声响起。
随后是森兰丸跑出屋子领命而去,不多时,他又匆匆赶了回来。
“是桔梗旗印,像是惟任日向守的部队!”
“光秀吗?……一定会失败!”
一切都朝着记忆里的轨迹发生着,内心中恐惧的事慢慢出现在眼前。
不,不要!这样下去,信长公一定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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