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会儿见她连打了十几张登机牌,将包、手机、钱包,几乎所有东西全,都塞给了她。
陆眠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要离开。
离开这里,离开她,离开沈京墨。
离开所有人。
离开这一切。
沈京墨机械地迈开双腿,连奔带跑地穿梭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边不住探地身,去遥望一个个登机口。
想捕捉到她的身影。
可是没有。
没有见到她。
什么也没有。
明明这么多人,他却如同在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原上奔寻,孤身孑然,双目空茫。
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
看不到。
偶有飞机离港,他就更急。
依稀见一个很像她的背影,相似的大衣款式,相似的身材轮廓的,他顾不上喘口气,就立刻追过去。
走得急了,匆匆撞到了身边的行人,他也不管,跌跌撞撞地,直向那道身影奔去。
不是她。
对方见这么一个面色惨白、神态几乎可以用狼狈形容的男人,满头大汗地奔过来,表情十分警惕戒备。
就与她这么多年面对他时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多么陌生。
是了,他们最开始就是陌生人。
本不应产生交集的。
——沈京墨,你是不是犯贱。
是。
最开始,就是他犯贱。
*
凌晨两点,沈何晏送了杜兰芝去医院,看着照料了一会儿,奶奶情绪稳定后,他才赶来机场。
雪在两小时前就停了,延误的航班也相继离港。
沈何晏来时特意戴了口罩和帽子,遮了遮脸上伤痕,他现在也在风口浪尖,也怕被人认出。
来之前陆眠打了电话给他,说陈旖旎走了。
还说,沈京墨在机场找疯了也没找到她,最后硬生生地挨到了今晚最后一班航次飞走,现在还在机场呆坐着。
沈何晏来到机场二楼休息区。
不远处,那男人高大笔挺的轮廓,此刻看起来万分萧索。
他整个人如同缩了水一般,像是被胡乱地塞进了身上那件平时穿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里。
打得工整的领带也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领口散乱开,形容不乏狼狈。
他表情疏漠,神态疲惫倦怠,气势折了大半。
苍白的,像是张被揉皱了的纸。
陆眠手里拎着陈旖旎的包,坐在一边,有些无措,见沈何晏过来,她看着他,眸光动了动。
“……”
沈何晏虽戴着口罩帽子,也遮不住眼角伤,与久未见面的陆眠对视一眼,总有些不好意思。
他却也敏感地察觉到,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是哪里。
似是有话对他说,却又欲言又止。
诡异的气氛流淌,对视了一会儿,沈何晏站定在沈京墨身边。
今晚航班都飞走了,沈京墨看着窗外黑沉一片的天空,目光涣散开,眼神不聚焦。
“哥。”
沈何晏动了动唇,轻唤了声。
那会儿他都要开车撞死他了,他这会儿居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从前兄弟之间的锋芒全无,终是好言劝了句:“回去吧,很晚了。”
沈京墨指间夹了支烟,没抽过几口。
只有烟气在冷空气中,寂寥地燃。
火星猩红,明明如焰,几乎要烫到他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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