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妃不禁暗暗懊恼,早知如此,她何苦白来这么一出?这会子腿脚既不灵便,她只好留在宫中养伤,否则本可以拥有陪王伴驾的机会,这会子却让林氏占尽了风光。
许是心情不佳的缘故,她只觉足踝的伤处愈发疼痛。
谢贵妃送走皇帝的仪仗回到甘露殿,方才静静地卸下珠钗。
明芳望着镜中明灭不定的脸,一面为她宽衣,一面却嘟囔道:“其实娘娘您本来可以跟着去的,陛下也不会不许,何苦让林昭容白得了便宜?”
说是打理宫务,可宫务月月都在打理,有什么可费事的,那行宫可是块风水宝地,不止远离酷暑,还能有更多与陛下相处的契机,岂不妙哉?
虽说谢贵妃一向淡泊,可明芳总觉得自家主子还是渴盼皇恩的,这样难得的机会为何不把握住?
她不由得轻声埋怨,“若您去了,还有林昭容什么事?如今可好,恐怕六宫众人都已羡慕煞了那林氏。”
谢贵妃微微一笑,“羡慕又如何?林氏的体面是她自己挣来的,关旁人什么事?”
当然也不关她的事。
她是贵妃,林氏却只是个昭容,若她去了,林氏自然该退到一边,岂有眼下这般引人瞩目?林氏站得与皇帝越近,她所遭受的恶意只会越多,自然,这些都是她该受的,何况林氏自己不也没推辞么?
登高必跌重,谢贵妃太知道这个道理,就不知林氏是否懂得——她若不懂,便是在自寻死路。
第62章 行宫
林若秋入宫已有年余, 如今还是头一遭离宫,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虽然规规矩矩坐在马车上, 她却时不时掀起车帘朝窗外张望,但见车马疾驰, 道旁的高树如黑影一般飞快的向后闪去, 令人生出一种时间与空间的错乱感。
她在这地方待了快二十年了, 有时候看着仍不禁想起前世, 觉得此情此景真是陌生。
红柳见她大剌剌的不避讳, 只得小声提醒道:“娘娘!”
林若秋无辜的转过头来,“已经离了京城, 没多少人会看咱们的。”
所以您很希望被人看到么?红柳委实拿这位缺心眼的主子没办法, 罢了,既然陛下都不计较这些小节, 她们做下人的也只好装成瞎子。
红柳将团扇取出来为她轻轻扇风, 一面叹道:“若是安主子在,倒能陪娘娘说说话。”
那样林主子想必就不会扒着车窗不放了,红柳在心中默默吐槽。
林若秋取出水囊里的水抿了一口——好好的井水晒得都有些温热了, 不禁皱起眉头道:“她执意不来,本宫有什么办法。”
林若秋原以为安然喜好热闹, 必定会跟着前去的, 谁知将此话一提,安然就连连摆手, “姐姐自去罢, 我可对行宫没兴趣。”
“你不晓得行宫那地界有多好, 不仅凉爽宜人,连瓜果都比别处的鲜甜些,你难道不想尝尝?”林若秋试图用美食加以引诱。
安然诧道:“可是路上很热呀,就为了那十几天的阴凉,来来回回折腾,姐姐你不觉得太辛苦了吗?”
说罢便啃了口脆生生的大香瓜,两腮鼓鼓的道:“何况宫里也不短吃的,再鲜甜的瓜果想来也不比上贡的好,姐姐你仔细被骗了。”
林若秋不禁词穷,她有时候觉得安然在装傻,看起来天真烂漫,往往却又有惊人之语。譬如此刻,林若秋就觉得安然所说非常有道理,楚镇把行宫描绘成一个绝佳的避暑胜地,可路上舟车劳顿也得好几日,这么一比较下来,岂非优缺点都抵消掉了?
林若秋怀疑自己上了楚镇的当,难怪满宫里只有她跟随皇帝出来,敢情旁人都不比她这样好骗。
这么一想,林若秋原本对于出行的兴趣消失大半,也懒得欣赏窗外的风景了,只回到座上纳凉。
红柳见她忽然间变成了贞静幽雅的大家闺秀,不由暗暗纳闷,莫非这位主子真的开窍了?
中途歇息的时候,魏安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盅东西上前来,道:“陛下请林主子慢用。”
林若秋揭开一瞧,见里头是鲜红的酸梅汁,且是冰镇过的,不由得惊喜交加,忙端着饮了一口,只觉凉意沁人,酸爽中还透出丝丝甘甜来,大约浇上了蜂蜜汁。
林若秋忙不迭地将酸梅汤喝完,又眼巴巴地瞅着魏安,“还有么?”
魏安笑道:“御驾上备有冰碗,娘娘若喜欢,只管由您享用。”
林若秋却露出警惕的眼色。她的规制不足,楚镇的马车上当然是带冰的,且皇帝准备充裕,这趟出行不止带了厨子,还带了各色佳果菜蔬,制备出冰碗并不稀奇。
不过林若秋可不敢贸贸然去他车里,谁知道皇帝打的什么主意,就算随行只有她一位嫔妃,可魏太后毕竟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呢,林若秋可不想让这位老人家逮着错处,她从不嫌命长。
权衡利弊之后,林若秋只好忍痛向魏安道:“烦请公公回禀陛下,本宫不敢忘记却辇之德。”
魏安只得将此话据实告知皇帝,楚镇听后诧道:“她几时学得这般贤惠了?”
魏安昧着良心回道:“昭容娘娘一直都很贤惠的。”
楚镇脸上掠过一丝玩味的笑,继而摸着下巴道:“也罢,她既要效仿班婕妤,朕自然得成全她的苦心,那冰碗你就不必送去了。”
林若秋在最后一辆马车上苦苦等候,始终不见魏安再送东西过来,她总以为楚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莫非她竟看错人了?这没良心的臭贼!
一直到马车在行宫角门前停驻,林若秋才没好气的扶着红柳下车,只觉嗓子干渴得都快冒烟了。
正要向红柳埋怨,一抬头,却发现楚镇笑盈盈的看着她,手中捧着装满鲜果的冰碗。
林若秋:……算了她还是改天再生气好了。
说罢就接过冰碗大肆畅饮起来——她就是这么个没骨气的人。
楚镇笑着揩去她嘴角的糖汁,“朕原以为你好得很,莫非竟干渴了一路么?”
林若秋积了满肚子的火,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男人着实狡猾,嘴上不说,无形中却在逼她做决定——可她哪有那个胆子去皇帝的车驾?远的不说,近处魏太后就能生撕了她,虽说这位太后娘娘坐的另一辆马车,可林若秋深信她目光锐利不减当年,纵使运筹帷幄之中,亦能决胜千里之外。
说到魏太后,林若秋不禁抬目望去,思量是否该同她打声招呼再找地方安置。虽说魏太后未必愿意看见她,可外头不比宫里,和气才能生财呢。
但看来是不必了,有人已经抢占先机。
不远处一个衣着明丽的女孩子已然快步上前,笑靥如花地向魏太后道:“舅母,您总算来了。”
多亏这句称谓,林若秋才能辨识出她的身份,原来是永安大长公主家的孩子。不过她听人说永安公主与魏太后从前相处得并不好,如今瞧着却仿佛握手言和。
魏太后亦难得的露出笑脸来,“怎么你母亲没来,倒是你来迎接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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