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丝毫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还有这一出,黄金宝对她起了邪念,而张小桃却帮了她。后来,她在掌柜的徐娘子那听到这事时,还有些惊讶,却更加不敢一个人上县城里来了,无论是张家、黄家还是邹县丞家、许山长那,她都能避则避。
可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其妙,你越不想碰见的人,老天爷就爱让你见到。
离开了锦绣阁,又逛了县城仅有的两家木匠铺以后,绿竹看太阳已经偏西,这才和向北匆匆往城门口赶去,路过潇湘茶楼时,绿竹似有所感,侧目看了一眼,而后呆住了。
那两人怎么会在一起,莫非?
向北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男一女两个背影,男的他认得,是村里的张秀才,女的,看打扮倒似大户人家的丫鬟,他好奇,“姐,你说张秀才是不是约了那邹三小姐啊?”他以为那丫鬟是邹家的。
绿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慎重地对他说道,“这事别往回说,男女私相授受,可见不得光。”
向北似懂非懂地点头,没注意到绿竹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
和张荀在一起的是许青青的贴身丫鬟,名叫绿意的,她之所以记得她,还是因为上辈子这仗势欺人的丫头跑到她院子里去耀武扬威,说她的名字和她就差一个字,都是贱命,比不得她家小姐高贵。
当时的绿竹刚刚被接到京城,觉得苦尽甘来,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尚且不知道张荀和许青青的私情,直到这丫头跑到她跟前来说破,而后才有了贬妻为妾的事。
嗤!私相授受,脚踏两只船,许青青也的确高贵,手段高明,比之那春楼里的春娘也不差!
之前和张荀的私情被揭露,她便听李佩茹说了,许青青被许山长关了起来,如今看来,应该是因为和邹县丞家的亲事定下来,所以重获了自由。
只是,这时候招惹张荀,是不是太不明智了点?难不成许青青对张荀是真爱?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么是对和邹家的亲事不满意?还是说,张荀手中握着许青青的把柄?若不然,张荀怎么会在和邹三小姐暧昧的当口赴约?
绿竹瞬间想了许多,脑补了许多奸情出来,想到两人奸情被撞破以后的下场,更是两眼冒光,虽说,因为之前的一次揭发,她已经为上辈子的自己报了仇,也没打算再做什么,可如果仇人自己作死,过得不好,她还是很乐意看见的。
向北看着自家姐姐一脸奸笑,顿时打了个寒颤,“姐姐,你别笑成这样,我怕。”
绿竹白了他一眼,顿时想念起和她同仇敌忾的冬至。虽说娘家人也乐于看张家人作死倒霉,更时常站在她这边帮她,可对于她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一无所知,总觉得她是被欺负的小可怜,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实际上,她做过什么,她自己清楚,冬至也清楚,有了这样共同的秘密,她和冬至也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和语言,譬如看张家的好戏,有可能的话偷袭一爪子。
绿竹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奈何冬至不在身边,没人倾诉,看着向北一脸懵懂,更是无力。
“我碰到好事了,难道还不许我笑了?”她无语地道。
“好事?可是姐,你看起来更像是要去做坏事!”向北不服。
“咳咳,有这么明显?”
向北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绿竹高深莫测地言道,“放心,不用我出手,有些人注定是要倒霉的。”
张荀也觉得自己倒霉,他和邹三小姐的事被他娘说了出去,传到县城来是迟早的事,他还没想好补救的办法呢,那边厢许青青又找上门来,说什么要把他给她画的小像,写的诗还给他,约他见面!
他以前的确给许青青画过像,上头还题了一首诗,虽然没有落款,可分辨字迹还是能联系到他身上去的。他不明白许青青都和邹家定亲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说是还他东西,可他却体会出个中威胁的意味来。
张荀虽然不信许青青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抖出来,毕竟那样谁都没有好处,却也对那字画投鼠忌器,万一是真的呢?那不是一个大大的把柄?
许山长得罪不起,如今看来,许青青也不是善茬。她和县老爷家的大公子的事,他后来从姚晨年那得知一二,早已认清她的真面目,那可不是清水白莲,而是带刺的玫瑰。可恨他以前留有一手的书信被搜了个干净,相反对方却握着他的把柄,死无对证之下,前尘往事顶多会被当成他仰慕许青青,对她一点伤害也没有,他却可能因为这事而与邹三小姐生分,失去邹县丞这一助力。
张荀那么会钻营的一个人,哪里甘心受制于人?约自然是要赴的,先看看许青青想要做什么再说,若是她不仁,那也别怪他不义。之前那段时间的落魄,他受够了,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便要乡试了,他已经考砸了一次,这一次不容有失,这个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失去邹县丞的指点。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两章是渣男渣女的戏份,不喜欢的可以跳过哦
☆、龌龊
潇湘茶楼里,时隔一年,张荀再次见到了许青青,她似乎清减了一些,却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张荀忆起从前她羞答答亲他脸颊的时候,眼睛里顿时冒了青光。
见他这般迷恋的看着自个,许青青心里得意地笑了,起先她听到张荀和邹家那奴才肚子里爬出来的贱货纠缠不清时,不知绞坏了几条帕子,那贱人哪里比得上她?!再次相见,他这般表现,无疑取悦了许青青,她料定他对自个余情未了,那么,接下来她所求的也就好办了。
“子卿,你不说话,是还在怪我对不对?”她泫然欲泣地看着张荀,想要软化他。
张荀近些日子和黄金宝、姚晨年等人出入花楼戏院,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早已不是当年任人摆布的愣头青了,不过,她既然不打算来硬的,他也乐意陪她演,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打算和她硬碰硬。
于是上前握住她的手,许青青仿佛没察觉到一样,只是看着他,却没有挣开。张荀一脸愁绪地叹气,“我现在这样,哪还有脸面见你?你今天不该来的,被山长知道,我担心你日子不好过。”
许青青并未觉得张荀有何不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的魅力足以勾住张荀这么个乡下秀才,闻言,动容地回握他的手,“子卿,之前的事,是我连累了你,我原想着向爹求情,可他把我关起来了,我……我想帮你,可是没有办法。”
当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被无情贬斥的一幕如在眼前,张荀强忍着屈辱,言不由衷地对她道,“你如今和邹大公子定了亲,他才学不错,我……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他还是在意我的,许青青得意地想,面上却故作伤心,“父母之命,我也没有办法,若不是定了亲,我如今还出不来,我一出来,就打听你的消息,谁知,你和她……子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眼前的女人似是对他割舍不断,声泪涕下地质问他有没有变心,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恍惚了一下,他好像做过一个梦,梦里也有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地问他,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呵,他能感觉得到梦里的女人情真意切,心里也愧疚,可许青青?他总算察觉出一点端倪来了,他和她有旧情,如今她即将嫁入邹家,而他则和邹三小姐暧昧不清,怕东窗事发,也难怪她着急。
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青青,对不起,她对我很重要。”
许青青愣了一下,他不是应该说和邹三那贱货只是逢场作戏,或是被逼无奈吗?怎么会如此郑重的说,她很重要?仔细想想,因为邹县丞,邹三的确对张荀有些用处,于是自以为聪明地体谅关切他,“是因为邹县丞吗?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其实,你不用那么委屈自己的,而且,我听说,邹县丞他早有打算把邹妹妹送给知府大人,你这样,不值当,还是早些抽身的好,我怕越拖到最后,你会越得不偿失。”
许青青自以为的体谅,却不知无形中踩到了张荀的痛处,他难道不知道邹县丞有意吊着他,想要骑驴找马吗?若是他来年考中了,他自然会把邹三许配给他,如若不然,邹三也就是个当妾的命。邹三看不明白,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许青青也以为他蠢笨不自知,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可即便是做邹县丞当下的驴,他也愿意,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想要他的指点和提携?而造成他如此屈辱的,便是眼前的女子。为了她自个,如今甚至想要哄骗他放下屈辱求来的机会,休想!
他嘴角掀起一抹嘲讽,也不再拐弯抹角,“青青,那副画呢,你拿来了没有?它一日在这世上,对你便是个威胁,还是早些毁去的好。”
谁都不是笨人,许青青察觉到张荀的态度有异,心里有些不满,他不若从前对她顺从了!幸好她早留了一手,“子卿,那是你送我的,我哪里舍得毁去?我本来想把它还你的,可临到头却舍不得,我知道我们没有以后了,你就当给我一个念想好不好?”
不好!张荀在心底咆哮,却不敢将心中的暴虐表现出来,闻言,长叹一口气,“既然这样,你就留着吧,只是,你我再见只能是陌路了,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以前的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忘了吧!”
他说得情真意切,许青青觉得自己握住了他的把柄,打了一场胜仗,虽然没能逼他离开邹家,算是谈崩了,可她也没亏,起码目前看来,张荀这个窝囊不敢提以前的事,什么“以茶代酒”,不过是在向她低头,向她求和。许青青自以为是,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张荀低头掩住眸底的晦暗,拿衣袖挡着,在茶壶里下了点东西,而后不动声色地给各自的杯子满上茶水,与许青青碰了一下,自个却仍旧用衣袖挡着,没有喝。
许青青也没有注意他杯子里的茶水少没少,见他仍旧和自个谈笑风生,顿时得意,看他时眉眼中不经意地泄出一丝轻蔑,张荀见了却面不改色,脸上的笑越来越深。
张荀虽然看不上黄金宝等人,却不得不承认,某些手段,用在女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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