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造的砖瓦房,用的青砖,为了结实,梁柱也要用好的,防水也要做好,花的银子肯定是不少的。
刘牙子蹙了下眉头,最终点头答应帮他们去谈。
过了两日,刘牙子便给冬至他们递了消息,房东答应了,但是赁税要由绿竹他们去缴,绿竹想了想便说了好。其实,那谈下来的银子,拿去给了赁税,中人的银子,当然还有给县衙打点的银子、刘牙子的赏钱,也没有优惠多少,不过,能少了这么多,她已经知足了。
签订赁约的那天,却是个好日子,绿竹和冬至刚从县衙出来,正想说请刘牙子去喝口茶呢,便见一列迎亲队伍从跟前敲锣打鼓地走过,撒了不少糖和铜板,小娃子一个个蹲在地上捡。
那骑着马的新郎官绿竹不认得,于是问刘牙子,“刘叔,这是哪家成亲啊,这么气派?”
刘牙子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笑道,“赵娘子看方才啬夫大人很好说话不是?自然有这个的原因在,”他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而后继续道,“却也有别的原因在。今儿个呀,他们县丞大人办喜事,谁也不想在这当头闹点不愉快,得罪上官,因而都是好说话的。”
绿竹听了恍然大悟,却也想肯定一下,于是又问,“是县丞大人的大公子和县学许山长家的千金?”
刘牙子晓得她和锦绣阁那边有交情,她还是锦绣阁的徐娘子介绍来的,因而对于她知道这事并不奇怪,于是点头,顺道拍了个马屁,“赵娘子消息也是灵通的。”
绿竹笑了笑,想起之前看到过的张荀和许青青私会之事,虽然后来没了风声,她却不认为这事会不了了之,想着张荀如今在邹县丞底下钻营,今儿个应该会在场,看着前情人嫁给了现情人的哥哥,想来他的表情会很有趣?
于是笑得贼坏地看着冬至,“相公,咱们去看看,县里的贵人小姐们的嫁妆是什么样的,好做个参考?”
张荀和许青青的官司,冬至是知道的,看她这幅样子,哪里不晓得她的鬼主意?不过是宠着她,她想去看热闹便依了她罢了。
“好。”他笑着点头。
刘牙子听了也识趣,不提方才去喝茶的事,就说自个还有事要忙,就不去了,绿竹于是多付了他中人的钱,多的便是他的赏钱了,刘牙子心照不宣地收下。
走着捷径去了县学附近的一处二进宅子前的时候,迎亲的队伍还没到,绿竹看到了锦绣阁的熟人,便打着帮忙的名义,进去看热闹。冬至进不去,便在门口等她。
跟着锦绣阁的徐娘子,绿竹有幸见到了许青青,她今日打扮得甚是好看,大红的嫁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的身段越发婀娜。
只是,绿竹总觉得许青青的情绪不高,虽然笑着,却没有嫁人的娇羞,被人调侃她这般品貌,洞房花烛夜肯定能够一举把新郎官拿下时,虽然表现得很是羞涩,却也不见她脸红耳赤,且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绿竹只觉得她在那一刻很是紧张。
当然,成亲紧张也实属正常,绿竹也没在意,反正,许青青这辈子和她没有交集了,她如何,和她无关,当然,如果她过得不好,她私心里也会偷着乐。
不过,绿意那个丫头去哪了?要不是上辈子被这丫头刁难过,上回又见过她引张荀去潇湘茶楼,绿竹这回也不会注意到她的失踪。作为许青青的心腹,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按理应该会在许青青跟前伺候着才对,但事实却是,绿竹没有看到她的一点影子,就连下人们也没有谈起过她的名字。
绿竹觉得奇怪,却也晓得这不是她能问的,而且,许青青的闺房她也不能久留,帮着检查了一遍许青青的嫁衣和盖头,便随着徐娘子出来了,在许家门口和冬至汇合。
不一会,邹家迎亲的队伍便到了,绿竹这回特地寻了寻,终于在迎亲队伍里找到了张荀的身影。
他看起来却没有绿竹以为的尴尬,也对,即便心里有想法,像张荀那样擅于伪装之人,哪里会表现出来?不过,绿竹上辈子毕竟和张荀处过四年时间,虽然聚少离多,却也比寻常人熟悉一点,起码在绿竹看来,张荀看向新郎官的笑容有那么一点讽刺的意味。
绿竹不明白在这当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笑,不是嫉妒,也不是紧张,而是讽刺。邹大公子据说学问做得很好,身份地位也比张荀要高,他有什么地方可以被张荀那小人讽刺的?
热闹没看成,反而添了疑惑,绿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旁的冬至见了,忍不住在她的手背上掐了掐,绿竹耐不住疼,回头红着眼睛看向他,一脸被欺负的委屈。
冬至却不吃她这一套,“看够了吗?”看别的男人看够了吗?!
绿竹一下子就听懂他话里的潜意思,顿时讨好地拿指尖在他掌心里刮了刮,“嘿嘿,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咱相公好看呢!”
冬至眉梢一挑,一脸不信,但嘴角翘起的弧度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绿竹于是乘胜追击,“相公,我饿了,咱去找点吃的如何?”
冬至听她饿了,哪里还介意她多看了张荀几眼?于是拉着绿竹离开。
虽说在刘牙子跟前说的是来看嫁妆,好做个参考,实际上像家具这样的家伙什,一般都会提前挑个吉日送到男家,成亲当日抬的嫁妆都是首饰布料一类的,还真的没什么看头,和冬至他们也没甚干系,因而接下来不看也罢。
不过,绿竹到底低估了冬至的醋意,此后没多久,张家偷粮的事便闹开了。
原来前些日子秋收,张家是赁地来种的,在收成时却瞒了一些粮食,偷拿回家,被同样租黄地主地的佃户揭发了。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不过黄地主看在张荀的面子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家的地都是挂在张荀的名下免了税的,给他们一点便宜又如何?孰料,这回却被一户新来的佃户闹开。
赵桂花自然不肯承认,说她女儿嫁得好,儿子有出息,压根不稀罕那么一点粮食。
不过,那佃户是有证据的,有里正家的小孙子作证,赵桂花抵赖不得。
最后还是黄地主看在张荀的面子上说了那粮食是事先说好了,分给张家的。
不过这说辞谁也不信,若真是这样,最开始的时候赵桂花为什么不说?明显有鬼。
于是张家在众人心中多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印象。
也不知是为了挽回形象,还是因为赵桂花那句神气的话,张家最后竟然掏了银子买了几亩地,还是上等田,至于黄地主的地自然不再租了。黄地主也因此少了几亩免税的地额,心里不高兴,却因着张荀的关系不得不忍着。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张小桃,赵桂花为了面子要买地,银子从哪里出?还不是管她要?!要不是看在张荀近日入了邹县丞的眼,她在黄家的日子也好过了点,她是千万个不愿意的。为了张荀的前程,她纵是不愿,最终还是咬牙掏了银子。
这事出来以后,绿竹便扯着冬至问和他有没有关系。
冬至也不避讳,直白地承认,“他们张家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欺负你和春生。”丝毫不提因为前两日绿竹多看了张荀两眼,他心里不舒服的事。
有人为她撑腰,绿竹高兴傻了,压根没想到其他地方去。
☆、结局
冬至的铺子最终在十月初十开张营业,掌柜是向南介绍来的,姓王,经验丰富,因祖辈中有做木匠的,对木工活算得上熟悉,冬至和他谈过以后也觉得可以,便聘了下来,另招了一个伙计帮忙,再把冬至这段日子做的家具和农具运过去,铺子便开张了。
至于向南,绿竹倒是希望他可以做这个掌柜,只是向南当时已经是钱家米铺的二掌柜了,加之对木工了解不深,便另介绍了人来。不过,其实向南更为建议的是冬至亲自做这个掌柜,毕竟用谁都没有自己亲力亲为更用心和放心。只是,想到冬至还要兼顾着做家具,分身乏术,只好作罢。
当然,虽然雇了人,冬至也不能撒手不管,起步阶段几乎是住在铺子里了,和王掌柜磨合了一段时日以后,铺子步入了正轨,他才转战到了幕后。
在冬至为着铺子忙碌的时候,绿竹也不得闲,她为锦绣阁做的那件镇店之宝霓裳反响不错,问的人很多,她这回是真的扬名了,也因此点名要她做绣活以及请她去教导闺中小姐刺绣的客人不少。巧娘秉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挑了一些不能得罪的客户订单给她。
其中一单便是替主簿张大人的千金绣嫁衣,绿竹打听来她的嫁妆家具还没有定下来请哪家木匠去做,于是托了巧娘的关系,介绍了冬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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