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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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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简直是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

若有人说民乱没有威胁到皇权,只怕皇上会一巴掌扇他个狗啃泥。

朕的河南都快没了,战火都烧到山东了,下一步就是直隶,紧接着就会直扑京城,是不是要朕让出龙椅,你们才会说有危险?

当然,内敛的皇上自不会表露出来,但他旁边的袁大总管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主张招安的人不敢发声了。

因此,李诫擅自出兵,非但没有受到朝臣的弹劾,反而获得了皇上的嘉奖,称他“有勇有谋,当机立断,实乃朕之千里驹”。

有了皇上支持,刚出正月,山东的局势慢慢趋于稳定。

但李诫只是山东巡抚,河南的事,他没权力管。

此时的乱民,掺杂土匪、盗贼,还有不知哪里来的杂兵奸雄,已成乱军之态!

二月底,开封被攻陷,河南巡抚自缢身亡。

三月,直隶也受到波及,大名府不到两日被乱军拿下,广平府岌岌可危。

再往北,若过真定、保定,就是京师!

五军都督府的十位都督,被皇上骂了个臭死,可谁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一群手持锄头扁担的乌合之众,就能把手握利刃的正规军打个落花流水?

更可怕的是,到了四月初,安徽、南直隶等地,竟也有流民生乱的迹象。

也只有山东的状况好点儿。

眼见火烧眉毛了,秦王请旨领兵镇压,皇上未准,一道圣旨下去,封李诫为蓟辽总督,位居一品,下辖直隶、山东、辽东等地军务,兼管河南,节制顺天、保定、辽东三巡抚,全力镇压叛乱。

一时间,李诫的风头无人能敌。

还有一道旨意是给齐王的,命他军中效力,投于李诫麾下。

皇后不舍得小儿子受苦,却是苦求无果,皇上不知为何,铁了心要齐王去前线平乱。

齐王也只好挎着镶金嵌宝的腰刀,垂头丧气去了山东。

这次没等李诫上表,皇上就把赵瑀的一品诰命赐下来了。

看着金光灿灿的诰命服饰,赵玫的眼珠都不会转了,目光全是毫不加掩饰的艳羡。

王氏边笑边哭,深感女儿的不容易,“瑀儿啊,你做了一品诰命,母亲就是此刻闭上眼睛,也没遗憾了。”

“别说不吉利的话,长命百岁,您还得抱重孙子呢。”赵瑀笑了笑,兴趣缺缺,没有她们那般高兴。

赵玫问她:“看你一点儿兴奋的劲头都没有,一品的诰命还不满意?”

顿了顿又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要维持诰命夫人的矜持尊贵,无论心里怎么想,都不能让人瞧出来,对不对?没事,你尽管大笑,我不会笑话你的。”

赵瑀真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无奈,摇头道:“我没装!你这人,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非惹一肚子气才罢休。一品大总督,按惯例,家眷要留京,我是想到要和你姐夫分开,才提不起劲儿来。”

一听说要回京城,王氏的脸先白了几分,忧心道:“我实在不愿意回去,若你父亲再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赵瑀安抚母亲,“您放心,万事有我。”

赵玫极其愿意回京,立即附和说:“是啊,姐夫是大总督,姐姐是一品诰命,满京城横着走都行。父亲现在连官身都不是,您还怕他找麻烦?姐姐不找他的麻烦,他就得谢天谢地啦!”

这话着实不错,王氏不禁笑起来,感慨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瑀儿出嫁,我只想着姑爷赶紧带她离开赵家,起码能保住一条命。谁成想,不过两年的功夫,姑爷竟成一品大员!”

赵瑀微垂双眸,提拔快,担子更重,单说李诫做的这一桩桩事,就是交给别人来做,别人也未必敢接。

只有这个执着不屈,敢和权臣勋贵、世家豪强硬碰硬的李诫罢了!

心中升上一股酸酸涩涩的热意,她沉吟片刻,说道:“母亲,我要去兖州一趟。”

王氏疑惑道:“外头兵荒马乱的,去那里做什么?”

“听孔先生说,战事一时半会停不了,至少要一年半载才能彻底平乱……他肯定要平定叛乱后才能返京,我和他还没分开这么久过。”赵瑀眼中闪过一丝怅惘,继而笑着掩饰过去,“我不想就这么走,我想好好和他道别了再走,您放心,山东安宁,不会有事的。”

大女儿决定的事情,王氏不会反对,叮嘱几句后,便忙着给姑爷收拾东西去了。

翌日,在侍卫的护送下,赵瑀的马车驶向兖州府城。

夜色晴朗,一弯新月升上半空,几朵莲花瓣似的云慢悠悠飘在空中,不知名的野花在夜风中散发出阵阵芬芳。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应花间一壶酒,美人红酥手,清风奏玉箫,玉音婉转流,方不负此情此景啊!

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甲胄与兵戈发出的碰撞声,瞬间将齐王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立时沮丧起来,这不是在自己的王府,是在兖州城外李诫的大营。

传令兵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殿下,大人回营,请您过去。”

齐王点点头,长叹一声,“唉,我是从一个牢笼出来,又被另一个牢笼关起来啊。”

传令兵一句话不敢说,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把这位爷送到李诫的帅营。

帅营很大,里面摆设却很简单,几个简陋的木架子上摆着军帖文书,一个书案,一张地桌。当中是个大沙盘,黑色红色的小旗遍布其中。

南边用帷幔隔开一个小小的屋子,地上铺着厚毡被褥,充作卧房。

李诫低头在沙盘上比划着什么,见他进来,忙丢下手中小旗,行礼道:“三爷,一向可好?”

齐王挥挥手让他起身,一屁股坐到厚锻垫子上,有气无力又含着三分抱怨道:“不好——”

李诫一笑,将地桌搬到他跟前,摆好酒食,亲自给他斟上酒,“三爷,好不好的也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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