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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是真真正正带有胆怯和敬畏的。

老先生抬眸盯着夏温乔，很严肃道：“别在那愣着，跟我过来。”

族长的命令夏温乔不敢不听，他赶忙进屋跟在了族长身后。

夏温乔回头看了眼顾傕，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人设了，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顾傕先别进来，在门口等他。

顾傕的注意力一直在夏温乔身上，脚下有想要跟上去的意愿，但最后他还是点点头，自己把门帮夏温乔关上了。

他独自一个械人就这么站在走廊上，很安静，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等着夏温乔自己出来。

卧室里含带的是栀子花淡淡的清香，夏温乔进来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敢放松。

老先生停下脚步，发狠的跺了一下手里的拐杖，他的声音被刻意压得低沉而沙哑：“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族长爷爷……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接近械人的，”夏温乔额头上冒了点虚汗，“我知道我不该与械人接触，知道不能带械人回家……”

“你知道？！”老先生皱紧眉头看着夏温乔，沙哑的声音被他吼出了不小的气势，听得出这位老先生现在的脾气非常的差。

他像是在收着脾气，才没有直接抬手去打夏温乔：“你知道？那现在在门口站着的是什么人？什么人！你忘了自己差点死在哪里吗？忘了我是在哪儿捡到你的吗？！”

“……没忘。”夏温乔低着头，并不打算反驳。

“好，你没忘，那我就帮你加深一下印象。”老先生一只手指着夏温乔，指尖都有些不稳的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从那里出来之后就什么都忘了，但你肯定还记得，你当时躺在HG机构大门口的时候，对我说的是什么话。”

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你跟我说‘求求您，把我带回家吧’。当时你都快没气了，要不是因为我念在你是我从小拉扯到大的，我根本不可能费那么大劲把你拖回来！”

“他们械人都是什么样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啊？！”老先生像是被气顶着了，闷声咳了两嗓子，“夏温乔……你给我把他亲自撵走。”

“可是，族长爷爷……”夏温乔委屈的快哭了。

他听过很多族里的人说械人有多冷漠无情，多么残忍无边，说他们没有心，是只会按照高级程序运转的躯壳……

这种诋毁械人的话他听过太多了，每次见到械人，不知是这些恶言作怪，还是下意识的反应，夏温乔都会不自觉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意。

遇到普通机构出来的械人还好，但每每遇到HG的械人，这种寒意只会让他浑身发怵，透骨的冰冷他不可能忘，有时候跟HG的械人靠得近了，他甚至还会下意识想要逃离。

所以夏温乔遇到械人，都是能避就避。

可是当时发现顾傕的时候，夏温乔却全然没有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寒意。

“顾傕他……”夏温乔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感受，“他跟别的械人不太一样。”

老先生似是思索到了什么事，神色突然警惕了起来，他轻声问道：“你仔细想想，你们之前见过面没有？”

“嗯……”夏温乔很听话，在脑内努力回想着捡到顾傕前的记忆，最后他笃定道，“没有。”

“……”就老先生的面色来看，他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嗯，我猜也没有。”

老先生语闭，径直往门口走去。

夏温乔见他要走，询问道：“您现在就要走了吗？”

“放心，为了好好看着你这个小鬼，我很快就会再来，”老先生难得笑了笑，“下次来给你带点狐尾糖，给你长长尾巴。”

夏温乔嘿嘿乐了：“您就别调侃我了，我送您吧。”

“没事，我自己会走，还没老到那种程度。”老先生回过头看了看夏温乔，“既然你对那个械人没什么感觉，我看你也挺喜欢他的……那就让他暂时留在这里吧。”

夏温乔扬起眉，一副很震惊的样子：“真的？”

“骗你干嘛，这房子是你的，你是房主，你说啥是啥。”老先生继续走着，嘴里还笑叹道，“等你什么时候升到了五尾，我也就不用管你喽。”

“……”夏温乔笑笑，“您说什么呢，我这天资这么差，肯定要赖着您很久很久的。”

老先生只是仰头笑了两声，随后点了点头。

夏温乔没有把自己被顾傕摸出第四条尾巴的事告诉族长，毕竟族长现在虽然是没有了要赶走顾傕的意思，但能看出来，老先生并不是完全对械人收了戒心的。

……

走廊里的顾傕简直像是一尊雕像，但凡有个人经过，都会不自觉扭头看看这位帅哥，心里想着这人会不会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有一位主妇应该是刚买完菜回来，经过夏温乔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顾傕一个挺帅气的小伙子在这里站着，好奇上前问了一嘴：“哎，小伙子，你站在这里干嘛呢？”

顾傕没说话也没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位主妇，他一直盯着夏温乔家的门，见门没有动静，他在张口准备说“等人”来敷衍这位主妇。

就在下一秒，门开了。族长独自一人走了出来，看到顾傕之后还特意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没见过你，你们曾经在HG的事也瞒不了我。”老先生的语气带着警惕与告诫，“我会经常来查看你们的生活，你之前伤了他，这次你最好抓紧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定是不会饶你。”

顾傕蹙眉，闷不吭声。

族长说完话很快便在走廊里消失了身影，而顾傕却一点都没反应过来老先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主妇像是听了一场好戏，她走上前，拍了拍顾傕的肩：“没事！不就是见个对象家长吗？这不是追回来了？好好宠着就行！有问题你问我，大姨都能帮你！”

“……”

顾傕只是漠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会给他安排这种根本不符合实际逻辑的身份。

待老先生走后没多久，夏温乔就从门缝里探出了小脑袋。

他开门前特意狠狠的揉过了眼睛，把眼球揉得通红。他怕族长会跟顾傕说些有的没的，然后让顾傕自己在这里呆不下去。

夏温乔很了解他的族长爷爷，刚才老先生的确说了同意顾傕留下来，但他绝对不会让顾傕在这里留得舒服。

因此，夏温乔决定卖个惨，顺便撒撒娇让顾傕安稳的留下来。

“大叔……”平时水汪汪的眼睛里泛了点血丝，夏温乔压着嗓子，说话带着些哭腔，“族长爷爷……跟你说了什么吗？”

顾傕很淡定地站着，他凝视着夏温乔，隔了半晌，械人刻着“HG”的那只左手抬了起来，覆在了夏温乔一边的眼角处。

这么长时间，顾傕终于说出了两个字，他没有回答夏温乔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哭了？”

夏温乔吸溜了一下鼻子，顺带着轻轻呜咽了一下，然后他缩着脖子，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顾傕的手在夏温乔的眼尾摩挲了两下，而后他放下手，直接转身往楼道的尽头走去。

“大、大叔……”夏温乔表现出了一脸惊慌，他跑出门追上顾傕，嗓子里传出的哭腔更浓了些，“你要……走吗？”

顾傕一瞬间怔在了原地，系统突然对夏温乔的这句话做出了异常的反应，记忆卡内也开始不断将画面印刻在顾傕脑内。

电流充斥着顾傕的大脑程序，刺激着系统形成了暂时的画面，呈现在了顾傕的瞳孔上。

画面里，也是夏温乔用这样一副慌乱的表情看着自己，只不过小狐狸的眼眶已经收不住泪水，让咸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系统为顾傕呈现出来的夏温乔穿着的不是现在这样的休闲服，而是一身类似于军警服的黑色套装，显得他十分干练。

夏温乔的神色与他的衣服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他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很多，顾傕却什么都听不清，最后一声电音隐去，夏温乔的声音才终于变得清晰。

“顾傕，”夏温乔的声音带着浓重而沙哑的意味，听得出来他竭力想要把话说得完整些，“你要……走吗？”

脑内再次响起程序的电音，声音萦绕在四周，刺得顾傕干脆闭眼皱起了眉。

画面就此结束，系统恢复了正常的运转，顾傕还没有舒展眉心，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夏温乔正往自己身上凑。

小狐狸的手在顾傕面前挥着，语调里满是关心：“大叔，听得到吗？是不舒服吗？”

顾傕沉默片刻，把刚才看到的画面隐忍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他抬手握上了夏温乔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手，低声道：“听得到，没有不舒服。”

“那你还……走吗？”夏温乔不确定地问道。

顾傕像是在犹豫，停了片刻才轻声回答他道：“不走。”

这话听着是经过思考，才毅然而然说出来的。

夏温乔愣愣的看着顾傕，试探地问眼前的械人：“那大叔为什么……不进屋去？”

顾傕舒展开眉心，他的眼神落定，只用三个字向夏温乔解释了原因：“眼药水。”

“……”夏温乔的瞳孔不自觉震颤了一下，他能感受到自己从心底生出的暖意。

他一连张了好几次嘴，嗓子眼里卡着的话就是到不了嘴边，半晌过去，夏温乔才好不容易能说出一句能让人听清楚的话。

“大叔，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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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小伏笔了吗？嘿~（好吧我承认，伏笔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