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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三千多年的人，最终却被自己害死，苏妲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一时间所有负面情绪压了下来。

伸出的手，指甲已经恢复正常人的长度，苏妲己抚摸着刘凤弦的脸道：“子受，我万万没想到，我们再见，会是这幅样子，是我……是我罪孽深重，害得你在地狱受了这三千多年的折磨，我们……我们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重逢，也被我给毁了，大概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想着利用你，让我没能及时认出你，你也不曾认出我，报应，这都是、都是报应……”

玄无极此时道：“本来他这一生都是大富大贵的命，虽说不能长命百岁，但至少也是安度晚年的命格，只可惜，他的前世与你孽缘太深，这一世自然会受你影响，你的出现彻底将他的运气冲散，最终让他落得不得善终的结果，苏妲己，你出自天界，只可惜三千多年了，你依然不明白，即便是神，也跳不出天道循环、应果报应。”

苏妲己充满恨意的眼神怒斥道：“若是报应……只管冲我来便是，为什么要伤害子受？！”

玄无极冷笑一声，道：“你忘了吗？将他拉入这场循环里的人，是你，三千年前如此，三千年后亦是如此。”

玄无极的话，无疑是在苏妲己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深深插了一刀，冥九抬头看向玄无极，虽然他也觉得玄无极这话有些过于残忍，但他并没有阻止，他相信，玄无极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而此时，天空中再次云层滚滚，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自东方而来的是白云，云层中闷雷声响起，却不见闪电。

玄无极看了那云层一眼，对苏妲己道：“天界已知晓此事，要不了多久，天兵天将便会来抓你回天界受罚。”

苏妲己看了看东方云层，又看向地上的命悬一线的刘凤弦，苏妲己忽然朝玄无极不停磕头道：“帝君，求帝君救子受一命，求帝君救子受一命！”

苏妲己心里很清楚，这次被抓回天界，她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对她而言，死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刘凤弦，她已经欠了她一世，不能再毁了她第二世，只要能让刘凤弦平安，就算灰飞烟灭，她也心甘情愿。

然而见她如此恳求，玄无极却依然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我救不了他。”

只是没等苏妲己开口，玄无极又说了一句：“不过有一个人却能救他。”

苏妲己一见柳暗花明，迫切问道：“谁？是谁？”

玄无极道：“你。”

苏妲己一愣，一脸诧异道：“我？”

“就是你，只要你愿意将你的内丹给他，他自然会不药而愈，不过三千多年的修为，只为了保一人一世平安，你是舍得，还是不舍得？”

玄无极说完，苏妲己坐在那儿半晌没出声，回头看向刘凤弦，苏妲己的眼中有着千丝万缕的不舍，然而她舍不得的并不是自己的内丹，而是面前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只见苏妲己独坐在刘凤弦身边，如歌如泣般低吟道：“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

念完这最后一句，苏妲己豁然俯身，吻上昏迷中刘凤弦的唇，泪水从苏妲己轻轻合的双眼中流淌进两人胶合的唇中，含着泪水的内丹被苏妲己送进了刘凤弦的口中，顶入喉部，昏迷中的刘凤弦自然吞咽，将那颗内丹吞入腹中。

直起腰，看着刘凤弦脸上渐渐恢复血色，苏妲己含泪一笑，随之她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分解成粉末。

“妲己！”冥九一惊，转头问玄无极，“这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笑眯眯替玄无极解释道：“妖的内丹其实就如同人的心脏，简单点说，人没了心脏不能活，妖没了内丹，就会修为散尽，自然一切化为乌有，不过娘娘，苏妲己本就难道一死，如今让她救了这个人类，已经是我们帝君法外开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冥……冥九……”

苏妲己出声叫冥九的名字，冥九看了玄无极一眼，见他并不阻止，便抬步朝苏妲己走了过去。

苏妲己已经没了双腿，她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的分解，冥九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与她平视。

苏妲己朝他微微一笑道：“其实……我还是很高兴能……能把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谢谢你，冥九，我想最后，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冥九点了点头：“请说。”

苏妲己看了一眼刘凤弦，道：“子受他……好像一点都不记得我了，既然如此，今天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他？”

冥九道：“你不想让他记住你吗？”

苏妲己轻轻摇了摇头道：“也许三千多年前，从他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缘分……就已经断了，是我，执迷不悟，才会犯下这种大错，况且他如今，已经不爱我了，虽然……虽然我确实觉得心痛难忍，但正因为他不记得我，他以后……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更何况，就算你告诉他我的事情，他或许……或许确实会记我一辈子，但那却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铭记，既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不如……不要的好。”

苏妲己想要的，是一个人至死不渝的爱，可是刘凤弦早已忘记了她，就算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他终究已经不是纣王，既然注定不完整，不如放手的好。

冥九抿了抿唇，道：“即使他不记得你了，你却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害他。”

苏妲己并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冥九笑的一脸温柔，这张脸，早已不见之前半分的妖艳。

冥九深吸一口气，对苏妲己道：“好，我答应你，今天的事，绝不会告诉刘凤弦，我还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他。”

苏妲己一愣，看了看冥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玄无极，知道自己这是占了大便宜了，低声笑了笑道：“谢谢你，冥九，谢谢……”

说完这句，苏妲己的身体彻底分解，化为尘埃，随风而逝。

冥九眼角发红，眼中微微有些湿热，抬手擦了擦，冥九站起身，转头去看玄无极，玄无极站在那，一双深邃的眸，静静注视着他。

冥九忽然觉得，比起商纣王，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回视着玄无极，冥九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爱意，此刻正透过那双眼睛，一分不少地传达给了玄无极。

玄无极朝冥九露出一抹微微的浅笑，之后便和黑白无常一起，消失在了原地，金凤也在看了冥九一眼之后，转身消失了。

这次，冥九没有不舍，因为他知道，他和奶奶，还会再见的，一定会。

他们一走，外界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消防车、警车、救护车的声音，还有人群的嘈杂声，冥九隐约听到什么“被旱天雷将楼劈倒”之类的话，抬头去看天空中的云层，就见那云层停留片刻之后，便再次散去，天空中湛蓝如洗，干净的仿佛能洗涤人的内心。

*

一眨眼，会所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刘凤弦今天差不多也该出院了，一大早，刘婷就来找冥九一起庆祝他小叔出院。

“所以说，你和我小叔这次真是福大命大，那楼让雷劈成那样，你们俩一个安然无事，另一个也只是轻微的皮肉伤，这样的好运，都可以拿去买彩票了！”

会所那天的事情，刘凤弦和冥九并没有告诉刘婷，而刘凤弦昏迷之后的事情，冥九答应过苏妲己，永远不会告诉刘凤弦。

“冥九，你快点！”刘婷站在院子里呼喊路上的冥九，“你该不会在化妆吧？怎么这么慢？我小叔可还在医院等着我们呢。”

“就好了。”

冥九房间里应了一声，没一会儿，推开房门出来，背着书包快步下楼。

刘婷朝他招手：“走走走，快点上车。”

冥九道：“等一下，我换鞋。”

冥九一边低头系鞋带，一边问刘婷：“你小叔今天出院，医生有说什么？身体没出现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吧？”

“没有，”刘婷道，“医生都说了，恢复的特别好，要不是我小叔这几天总说心口有点疼，被我爸妈硬逼着在医院多住了几天，依照我小叔的性格，恐怕当天下午就出院了。”

冥九一愣，抬头看着刘婷问道：“你小叔说他心口痛吗？”

“是啊，不过他说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感觉像是痛，又感觉不太像，不光是这个，我小叔最近这段时间眼睛老往外流眼泪，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去检查，医生说心脏完全没有问题，眼角也没什么毛病，看起来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冥九听了刘婷的话，低头陷入沉思：刘凤弦会这样，是否跟苏妲己将自己的内丹给了刘凤弦有关？

即使刘凤弦已经不记得苏妲己了，可苏妲己的内丹在他体内，也就相当于苏妲己的心如今在他体内，即使刘凤弦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样一个人，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痛流泪。

刘婷见冥九忽然不出声，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在发什么呆啊？”

冥九张嘴刚想说没什么，门口忽然听见有人敲院门的声音。

刘婷嘴里抱怨道：“肯定是司机都看不过，来催我们了，冥九，都怪你，你简直比……”

刘婷边说，边去开院门，结果当她看到门外站的人时，瞬间被惊艳的目瞪口呆，一句话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