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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我？就是我做的，”丘老太继续道，“大海，娘都是为了你，全都是为了你啊，你难道不明白吗？这个女人，她事事压着你，就因为你有了个小光，她就觉得你好像多对不起她似的，我们丘家……我们丘家哪里对不起她？她这么作贱你，你难道真以为娘不知道吗？你们俩为什么没有孩子？还不是她，是她不让你近身，我们丘家娶媳妇，是为了传宗接代的，不是让她来当摆设的！”

“娘！”丘大海摇头，“娘，别说了，别说了……”

丘大海眼泪都流出来了，丘老太伸手帮儿子把脸上的泪水抹掉，朝儿子笑了笑，道：“大海，娘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娘都想好了，杀了她，你就能自由了，你要记住，一定要娶个好媳妇，为咱们丘家传宗接代啊，这样，娘就算是死，也值了。”

“娘，我有小光，有小光就够了……”

“小光？小光不行！小光绝对不行！”丘老太忽然一把扯住丘大海的衣领子，脸色尤其难看，“大海，大海你记住娘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丘大海抖着声叫道：“娘……小光他、他也是我的儿子啊。”

丘老太一把推开丘大海，颤巍巍站起身，抖着手指着丘大海道：“你、你不听娘的话，不听娘的话……”

丘老太重复着说了好几遍这样的话，忽然就道：“你不听娘的话，那娘就死在你面前!”

说完，丘老太就近，一头撞上了供桌的桌角。

“娘！！”

说都没有想到丘老太居然会这么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连阻止都没能来得及，丘老太当场撞破了头，血水流了满脸，丘老太血水中瞪大双眼，身体往后倒去。

丘大海跪在那儿一伸手，接住了他娘倒下的身体，看着额头上血流不止的丘老太，丘大海面如死灰，一个劲儿呼喊：“娘，娘！娘！！”

丘老太看着丘大海，这会儿眼中似乎才有了些许光彩，她紧紧盯着丘大海，伸手扯住丘大海的手臂，张嘴道：“大……大海，快……快……”

快什么，丘老太没来得及说完，脖子一歪，彻底没了呼吸心跳。

丘大海眼里的泪水刷刷往外流，狠狠一咬牙，一闭眼，抓紧丘老太身上穿着的衣服，凄厉的嘶吼了一声：“娘！！”

阿花死了，如今丘老太也死了，两天之内，丘家人没了一半，只剩下丘大海和丘小光两父子相依为命。

*

冥九独自坐在床头，消失的玄无极，变成一头长发的样子之后，再次出现在房中，朝着冥九走了过来。

“想什么，嗯？”

玄无极俯身，捏住冥九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二人对视。

冥九看着玄无极，神情迷惑道：“真的是丘老太杀死了自己的儿媳妇吗？她一个手脚不利索的老太太，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密室杀人？还有她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就算她真的杀了阿花，也不用自杀吧？还有她在临死之前，到底想对丘大海说什么？快……快……”

冥九重复着丘老太死前的那番话，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丘老太到底想说什么。

玄无极或许知道些什么，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冥九答案，冥九也默契的从不会去追问，他所有的疑惑，与其说是在问玄无极，其实都是在问他自己。

玄无极坐到冥九身边，冥九自然的靠在他肩上，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如今已经死掉两个人了，而刘婷她们还是没有音讯。

玄无极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冥九靠的舒服些，他并没有再开口说话，没多久，就听见身边人均润的呼吸，冥九睡着了。

玄无极扶着他，让他躺下睡，这样也舒服些，冥九昨夜就没睡好，今天又折腾了半夜，身体多少有些扛不住。

*

冥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了一个美艳动人的雌性鲛人，碧色的双眼、海藻一般深蓝色的长发，一条银色的鱼尾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而那鲛人，此刻正在用一双极其哀伤的目光看着她。

冥九一步步朝她走近，边低声问她：“你……你是谁？这是哪儿？”

那鲛人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从眼睛里流出眼泪来，眼泪从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变成了一个一个浑圆的珍珠，掉落在地上，冥九觉得新奇，低头仔细去看，却忽然发现脚下有一堆白骨，而且明显都是属于人类的。

冥九吃了一惊，再抬头去看那人鱼，那人鱼忽然朝他张开了嘴，冥九以为她是要说什么，集中精神注意看她的嘴巴，却见她一张口，嘴里居然没有舌头！

“冥九，冥九……”

冥九猛然睁开眼，玄无极已经变成了一头短发的藕人模样，此刻正站在床边看着他。

冥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四肢发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有气无力道：“天亮了吗？你怎么换回藕人了？”

玄无极拉着他，让他从床上下来，道：“换好衣服，跟我出去。”

“去哪儿？”

冥九嘴上这么问，人却已经自动起床换衣服去了，耳边就听玄无极回道：“那要看对方会把我们带去哪儿。”

冥九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了玄无极一眼，玄无极站在那儿，却没有再开口。

冥九换好衣服，玄无极带着出了门，一路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此时的天色依旧黑暗，不远处的大海也尤为寂静，丘家的廊下，一夜之间，从原本的一口棺材，增加到了两口，原本聚集的村民，也各怀心事地离开了，只有丘大海，带着自己的儿子丘小光依然跪在灵堂里。

丘小光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这会儿实在扛不住，趴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已经睡着了，丘大海还醒着，但是整个人的脸色都惨白惨白，灯光下更是白的跟鬼似的。

此时，就见他忽然站了起来，跪了半夜的双腿有些打颤，丘大海缓了会儿，总算缓了过来，去一旁拿了件外套，替丘小光披在肩上，丘大海站在那儿，低头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眼中带着浓浓的哀伤与悲凉。

丘大海就这么看了会儿，接着一个转身，往后院走去。

冥九和玄无极站在暗处，没一会儿，就见丘大海一只手提着个塑料桶，里面还有水声传出，另一只手提着一盏灯笼，抬脚出了自家院门。

冥九刚要追上去，就被玄无极给拦下了，冥九还没来得及问玄无极做什么，就见对面一处阴影里，陶禹从阴影里走出来，紧接着偷偷跟踪丘大海而去。

等到这时，玄无极才带着冥九，也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