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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是在她被关进地牢一周后，终于找到了下地牢的方法。

宋明一个人抹黑下了牢底，对着冰冷如一潭死水的水面呼唤。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没一会儿忽然从水底鼓出水泡，鲛人从水里冲了出来，此时的她早已不见之前的懵懂与温柔，她满脸戾气，一双碧色的眼睛目光凶光，黑色细长的指甲仿佛一下能将人的身体掏穿。

鲛人二话不说，就朝宋明攻击过来，然而她刚一脱离水面，浑身忽然如遭雷击一般，一股灼热难忍的火焰，从鱼尾一路燃烧至全身，鲛人惨叫一声，重重摔进了水里。

“你、你怎么了？”

宋明顾不得虚脱，脱掉上衣，纵身跳入水潭，宋明游到鲛人身边，就见鲛人的尾巴上缠着一条铁链，那铁链伸入潭底，铁链上发出炽热如火的红光，那红光顺着铁链扩散道鲛人的身上，宋明就见她身上的每一片鱼鳞之间都往外伸出血水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宋明脸色惨白，他也不傻，很快就明白，鲛人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尾巴上的那根铁链。

“你、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宋明脸上带着决绝，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一路下潜，终于在湖底看到了一座祝融面具头像的石雕，那锁链就是从那石雕的嘴里吐出来，紧紧缠在鲛人的尾部。

宋明想把这锁链扯断，他上前紧紧抱住那锁链，拼劲全力去扯，可不论他怎么努力，那铁链都纹丝不动，长时间的憋气让宋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眼睛跟冲血一样，宋明急的眼泪往外流个不停，可他依然抱着那锁链不放手。

最终，因为脑部供氧不足，宋明再次昏了过去，浮浮沉沉的时候，感觉有人拉着他的手，送他回了岸上。

宋明醒过来的时候，那鲛人就坐在他身边，发现他醒了，鲛人转过头，一双原本生机盎然的绿色眼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暗淡而又哀伤，鲛人张了张嘴，为了宋明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宋明眼一红，一个三十多好几的男人，坐在那儿忽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那次之后，鲛人不再把宋明当成敌人，而宋明也尝试着用各种方法救她，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没办法成功，宋明整个人都变了，为人师表的他，在知道海语师的存在之后，居然绑架了丘大海，既然他父亲不肯救他，那丘大海这个同样身为海语师的后人，一定可以。

当时的丘大海，还只是个孩子，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被宋明帮来之后，他第一次见到了鲛人，在这之前，孩子们并不知道鲛人的存在，长辈们选择对孩子的隐瞒，也许骨子里，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卑鄙吧，为了在孩子们的心目中留下父亲是英雄的形象，一切不好的一面都被他们刻意隐藏。

丘大海第一次见到鲛人，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一张脸，蓝色如天空一样的发色，碧色的双眼，如云一般洁白无瑕的肌肤，还有那带着异域风情的绝色容颜，从那天起，丘大海就再也没办法忘记她。

宋明的疯魔，最终让自己走上了死路，丘大海并不知道怎么解除鲛人的咒语，宋明最终不但没有救得了鲛人，甚至被赶来的丘大海的父亲，和其他几个渔民最终给活活打死了。

鲛人眼睁睁看着宋明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第一次留下了眼泪。

落泪成珠，在那个年代，珍珠还是非常值钱的，尤其是这种品貌上成的珍珠，自然能卖出好价钱，村名们之前想方设法未能成功，终于在这一天成功了，于是他们将宋明的尸身留在了地牢，甚至对他进行了鞭尸，就是为了让鲛人落泪。

悲伤万分的鲛人，对他们许下了一句诅咒，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当时并没有人真的把鲛人的这句话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渔船出海，回来时，一船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

丘大海眼眶泛红，沙哑着声音道：“我爹、各位叔伯，全都死了，出海的船一艘不少的回来，船上的人全都……都死了，整个村子里，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

冥九面色发沉道：“所以你们拔了那鲛人的舌头，缝了她的嘴？”

翟瑶和刘婷一愣，瞪眼看着丘大海。

丘大海低垂的头，轻轻点了点，仿佛连他自己都无法承认这段过往。

“我娘……我娘带着几个胆大的婶子姨娘，一起冲进了地牢，”丘大海声音颤抖道，“她们刚刚失去了丈夫，都已经怒红了眼，她们觉得是她的话应验了，是她杀死了我爹他们，她的舌头，是……是我娘拔的，几个人把她按在地上，总是给我们织布做新衣的那个婶婶，拿针线，一针、一针缝住了她的嘴，我就躲在台阶上看着，看着她拼命想要挣脱唇上的线，最终却只会让自己……更加血肉模糊，我想救她，我真的想救她，可是……可是……”

“可是当时的你也觉得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亲人，对吗？”冥九讽刺道，“恐怕至今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

“我当然爱她！”丘大海道，“我经常偷偷去看她，是我解开了她嘴上的绳子，我是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