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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晃神的片刻,孔雀明王一个翻身从树上滚落了下来,变成人形站在了桃树下,一身绿衣,一张美丽的脸,雌雄莫辨。
孔雀明王仰头看着半空中的木兰,眉眼一沉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木兰翩翩落地,看着面前的孔雀,凤育九雏,孔雀最美,果然传闻不假。
孔雀明王见她落地时,腰间挂着的腰牌,冷笑一声道:“怎么,北太帝君这么没种,连亲自动手杀我都不敢吗?”
木兰抿了抿唇,道:“要杀你的不是帝君。”
“不是?”孔雀明王一点头,“也对,我虽与北太帝君接触不久,不过他那个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要真想杀人,哪里管什么神佛怪罪。”
木兰倒是有些意外,她虽然从未和玄无极正面接触过,但冥界对玄无极的评价,一直都是恪尽职守、严格律己,怎么到了这孔雀明王口中,却像是变了个人?
孔雀明王一眯眼,目光落在木兰手中的匕首上:“雷……如今掌管雷霆之法的,就只有玉清子,是玉清子让你杀我?”
木兰这次并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
孔雀明王仰头呵笑一声:“好,很好,玉清子啊玉清子,你真是好的很!难道他真的以为就凭你,能杀得了我吗?”
木兰低声道:“不试试,又怎知不行呢?”
“是吗?”孔雀明王低笑一声,“可惜,你中了别人的圈套,却还不自知。”
木兰一愣:“什么?”
孔雀明王抬头看向不远处:“如今我法力尽失,既然要杀我的不是你们冥王,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这小小鬼差杀了我吗?”
木兰朝孔雀明王侧目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白衣的张衡,自半空突然浮现,张衡手握长形方木,六面雕满了日、月、二十八宿的名称,及三星、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等图案,这是他的法器,天蓬尺。
天蓬尺一招落下,受到法力波及的桃花,如漫天花雨纷纷,木兰手脚也快,一个闪身,竟然躲过了张衡一招。
张衡也颇为意外,看了木兰一眼,道:“竟能躲过我的法尺,看来你的法力,远不止是一个鬼差那么简单。”
木兰无言以对,与张衡打斗起来,孔雀明王如今法力被封,被绑在桃树上却安然无恙,丝毫不受他们波及,孔雀明王细细想了想,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那些纷飞的花瓣替他挡去了法力的余波。
孔雀明王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桃花,和周身飞舞的花瓣,不经冷冷一笑:“北太帝君……原来你早就留了后手。”
原来桃止山桃花一夜盛开的异象,是玄无极为孔雀明王留下的保命符,今日即使没有张衡,木兰恐怕也杀不了他。
“啊!”
木兰终究不敌张衡,被张衡手中的法尺击中腹部,木兰半空中喷出一口血,重重摔倒在地。
张衡法尺一收,站到木兰面前,目光凌厉地看着她:“说!为什么要背叛帝君?”
木兰双手撑着地面支起上身,面色青白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等了一千年,找了一千年,都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
张衡蹙眉:“你要找的人是谁?”
木兰一抬头,看着张衡道:“我在找我的丈夫,我们一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我们说好的,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可我食言了,我没能等他回来,所以我就站在奈何桥上,一直等他,一直等……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他,后来,我去求白无常大人,成了一名鬼差,我就是想着,总有一天,也许我能找到他,哪怕是他的转世,可是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奈何桥的五百年,阴阳两界找了一千年,我……我真的、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用自己的灵魂换来了鬼差的身份,就是为了……为了找到他,哪怕只是看他一眼,我……我……”
“一千五百年……一千五百年又算什么?”孔雀明王这声说得很轻,并没有人听见。
张衡看着木兰如此凄凉痛苦,知道她没有说谎,压下心头的几分恻隐,张衡冷声道:“所以,是不是有人承诺了你,如果你替他杀了孔雀明王,他就能让你与你丈夫相逢?”
木兰低着头,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张衡摇了摇头,道:“木兰,你当了鬼差一千年,难道还不明白吗?不管他生前是何身份,死后必将魂归地府,你丈夫的魂魄没有来冥界,只有一种可能。”
木兰豁然抬头,瞪着张衡的双眼通红,她似乎知道张衡要说什么,白着脸一个劲儿摇头,似乎不希望张衡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张衡却并没有如她所愿,一字一句说明事实:“……那便是,死后成为凶灵恶灵,被人间法师降服,最终灰飞烟灭。”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木兰双手紧握,手指深深抠进泥土中,看着张衡撕心裂肺道,“夫君他……绝对不可能成为凶灵!他一生都为君王鞠躬尽瘁,为百姓戎马一生,南征北战,数不清有多少次死里逃生,却不管不顾救万名于水火之中,这样的夫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成为恶灵!”
张衡道:“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就像你,只为了一份明知不可能的执念,手握屠刀,你又怎知他心中没有执念?”
木兰双目圆睁,半晌,竟像是失了生机的花儿一般,瞬间失色。
张衡喟叹一声,一招手,来了四个鬼兵,张衡道:“将鬼差木兰暂且收押,等帝君回来,再做定夺。”
“是!”
两个鬼兵上前将地上的木兰扶起,另外两个替她戴上了枷锁,摘了她腰间的令牌,几人朝张衡一俯首,押着木兰瞬间消失在了桃止山。
张衡收了孔雀明王身上的桎梏,朝他拱手虚虚一拜,转身正要离开,孔雀明王突然开口问道:“北太帝君不在冥界?他去哪儿了?”
张衡还记得孔雀明王伤了玄无极的事呢,听他询问,语气冷硬道:“帝君去向并不是我等下属可以随意过问,也不劳明王操心。”
孔雀明王并不打算放弃道:“难道他去了沃焦山?”
张衡这下干脆不回话,抬脚就走。
“他为什么去沃焦山?那个冥九呢?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见张衡不理自己,眼看就要离开桃止山,孔雀明王一咬牙,道:“沃焦山有危险!就算他是北太帝君,沃焦山的火也会让他形神俱灭!”
张衡双拳一握,转头瞪着孔雀明王道:“你休要胡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帝君的去向!”
孔雀明王却冷冷一笑道:“我胡言?我若是胡言,你为何这么大反应?怎么,难道你们没有人尝过那地狱之火的滋味吗?就算是北太帝君又如何?青华当年身为六御之一,还不是被那火折磨的……”
折磨的什么,孔雀明王没说,可他脸上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让张衡的心瞬间往下沉了沉,他一步步走回孔雀明王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沃焦山……到底是什么地方?地狱之火……又是什么?”
孔雀明王收了脸上的嘲讽与戏谑,看着张衡一字一句道:“如果想让你们帝君活命,现在、立刻,带我去沃焦山。”
张衡一怔:“你想让我放你出桃止山?休想!”
孔雀明王道:“随便你,反正你们帝君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该怎么做,你自己选吧。”
说完,孔雀明王变回真身,飞上枝头闭目歇息,不在与张衡多说一句。
张衡咬牙抬头看他,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最终甩袖离开了桃止山。
*
沃焦山,也就是如今的金乌山。
冥九一路狂奔,将原本无路的杂草,生生踏出一条道,他一路往山上跑去,片刻不停。
而当他他过那条无形的界限时,小时候被他遗忘的那段记忆,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自他记事开始,便知道村子里有个习俗,为了祭奠鬼王,十年为一期,为鬼王献上童子,而冥九就是这一任要献祭的童子。
一眨眼,冥九的年纪越来越大,被献祭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比起父母爷爷的冷漠,唯一觉得不舍的,大概只有冥九的奶奶,冥金凤。
冥金凤舍不得孙子,每日看到孙子都忍不住流泪,因为冥金凤知道,被献祭的童子,至今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然而就算再觉得不舍,这一日,还是来了。
这一日,冥九吃到了他一生中最丰富的一顿晚餐,那个年纪的冥九,对献祭其实并不太了解,懵懵懂懂、无知无畏,所以冥九吃的很开心,最后的晚餐,他吃的自己整个小肚子都鼓了起来,像个皮球一样。
也许就是因为吃的太多了,冥九没能在“规定”的时间醒来,他苏醒的时间提前了。
冥九迷迷糊糊只觉得腹痛难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奶奶为他编制的那张小竹床上,而是在一个山洞里,那山洞非常大,就像一座精致的宫殿一样,火把将宫殿内照的灯火通明,一座座面目可憎的雕像整齐地排列在两侧,雕像的最前方,有一个石坐,而冥九此刻,就躺在石坐的台阶下面。
大概是没有人想到冥九会提前醒来,所以整个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儿,冥九觉得害怕,想出声呼救,奈何身上的药效没有过,除了一双眼睛,他哪里都动不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石坐的后面走了出来,冥九瞪眼望去,只见一个已经不能用耄耋来形容的老人,一步一步、步履阑珊地朝他走来。
那老人满头白发落地三米,就像蜘蛛网一样被他拖在身后,老人的皮肤完全枯竭,就像一层皱巴巴的皮,粘在了一副骷髅架上,甚至他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咯吱咯吱,在洞穴中回荡,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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