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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年轻，休息了一夜，之前一个月的放纵便成为了过去式，一大早，冥九站在镜子前捣鼓自己身上的衣服，头发太长了，都到肩膀了，应该剪剪，至于这张脸……比三年前的冥九成熟了很多，变得更像青华了。

冥九找来自己之前穿过的现装换上，发现裤子和上衣都有些短了，玄无极那边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的身材倒是一点没变，冥九给他买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模特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冥九不动声色地往玄无极身边挪了挪，发现自己确实长高了几公分，冥九压不住地微微翘了翘嘴角：很好！

玄无极只当没瞧见冥九踮起的脚尖，转头问道：“收拾好了吗？”

冥九点点头：“差不多了。”

“嗯。”玄无极牵起他的手，“走吧。”

冥九这会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等等等等，我是不是……应该给孩子买份见面礼啊？总不好两手空空去吧？”

玄无极莫名道：“你是去见自己的孩子，何须如此客气？倒显得生疏。”

“生疏吗？”冥九还是很在意这点的，毕竟孩子成长的这三年，他们这两位父亲很不称职啊，冥九嘟囔，“那……那还是算了，别回头见了孩子，管我叫叔叔什么的，那我才真心碎。”

玄无极看了冥九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道：“紧张？”

被发现了，冥九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重重呼了口气，点点头道：“嗯，你……你第一次见的时候不紧张吗？”

玄无极摇摇头：“不会。”

冥九有些酸酸道：“也对，我一介凡夫俗子，哪儿能和您北太帝君相提并论。”

玄无极也不同他计较，过来牵起冥九的手，带着他一步步入了结界。

一道刺目的光亮照过来，伴随着不同冥界、天界的喧嚣，冥九本能地伸手去遮挡，透过指尖的缝隙，就看到熟悉的围墙，墙角一颗观赏的小石榴树，此刻已是硕果累累，虽然那果子有些小。

冥九眯了眯眼，恍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原来在天界真不觉得，现如今回到人间，才不得不感叹岁月流逝、时光荏苒。

忽然，耳边听到一道奶声奶气的孩童声音，就听那自认为小小声的疑问：“姐姐姐姐，那个就是我们的爸爸吗？”

紧接着又是另一道较之略显稳重，但同样奶味十足的声音回道：“应该……应该是的，我们看过照片不是吗？这个人和照片上的爸爸很像很像。”

冥九心头早已软成一滩泥，红着双眼猛一回头，就看到一对长相酷似玄无极的龙凤胎，手拉着手站在屋檐下，一黑一紫两双眼睛，跟刚被雨润滋润过的葡萄似的，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冥九张了张嘴，嗓子眼发出声音，轻唤道：“莲儿，云儿……”

两孩子听冥九这么叫，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接着，莲晁和云锦同时朝冥九迈开小短腿奔跑而来。

“爸爸……”

“爸爸！”

两人一把扑进冥九怀中，一人抱住冥九一条腿，云锦像条毛毛虫一样，蹭了蹭、拱了拱，软糯的跟糖藕一样的声音对冥九撒娇道：“爸爸，爸爸我好想你，我终于见到了你，爸爸，爸爸……”

冥九模糊着双眼蹲下身，伸出双臂，将两个宝贝紧紧抱在怀中。

“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好好照顾你们，莲儿、云儿，爸爸也想你们……”

“爸爸，爸爸~呜呜呜……”

云锦倒是坦率，抱着冥九仰脖子边叫爸爸边哭，莲晁比云锦稳重，不过此时也是红了眼，双手紧紧捏着冥九的衣角握在手心里，捏的皱巴巴都舍不得放。

冥九抱着两个宝贝，感觉自己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

也对，这小小一方天地里，如今站着的，不就是他的全部吗？

父子、父女三人一番拥抱之后，冥九一手一个牵着他们，云锦已经开始叽叽喳喳跟爸爸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了，偶尔他说错的时候，莲晁就会插一句帮他纠正，不过显然云锦并不喜欢姐姐的纠正，每次莲晁实话实说，他的小嘴撅的都能挂酱油瓶。

冥九未曾参与他们成长的这三年，虽然有些愧疚，但毕竟初为人父，也没太大感觉，这会儿见他们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过往，冥九忽然觉得很可惜，错过了这精彩的三年。

“好了，我们云儿最厉害了，莲儿也是，才三岁就能帮着照顾弟弟了，爸爸真的很为你们姐弟感到自豪，”冥九说着，忽然想起玄无极，说起来这人一直在旁边站着，也没听过他说话，冥九拉着两姐弟道，“对了，你们还没叫爹爹吧？怎么不叫爹爹呢？”

云锦小心翼翼看了玄无极一眼，见他脸若冰霜、面无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敢开口，倒是莲晁看了看他，转头又问冥九道：“爸爸，他……他就是我们爹爹吗？”

“什么？”

冥九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玄无极，有些好奇，玄无极不是已经见过莲晁和云锦了吗？怎么他们父子没有相认吗？

冥九此时莫名其妙，却不知道，玄无极虽然见过莲晁和云锦，但莲晁和云锦却并没有见过他，因为他每次来，并没有现身，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姐弟玩耍而已。

所以莲晁和云锦，并不认识玄无极。

“帝君，娘娘，小殿下……”一直在人间照顾莲晁和云锦的琼瑶此时站在门口，笑吟吟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冥九没来得及问玄无极的事，忙回了琼瑶道：“好，我们马上过来。”

说着，低头对两个小的道：“先去吃早饭？”

云锦揉了揉小肚皮，大概确实饿了，莲晁还在偷偷看玄无极，只是玄无极一直抿着唇没出声，莲晁看了好几次，就收回了视线，跟着冥九一起进了屋。

冥九他们刚进门，门外传来声响，冥九一转头，就见刘凤弦一左一右带着两位美女进了门。

“希望我没来迟，还能赶得上早餐。”

冥九一笑：“凤哥，婷婷，好久不见，你是……妲己？”

刘凤弦左手边的是一身白领装扮的刘婷，右边挽着他手臂的美女，雪白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纯天然的尖下巴，标准的古典美人，见冥九看她是眼神疑惑，她还俏皮的朝冥九眨眨眼，只听“噗”的一声，身后冒出九条白绒绒的尾巴，当然，那尾巴只是幻影，不是真的，但也足以让冥九认出她的身份。

苏妲己含着笑点点头，与刘凤弦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带着深深情谊。

“我的妈……眼睛快瞎了，小叔，你能不要总和小婶撒狗粮吗？也照顾一下大龄女青年的感受好不好？”

刘婷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动作灵敏的跳开，显然这是个常用动作，熟能生巧。

刘婷手里捧着一束花，走到冥九面前，看着冥九双眼一下子红了，眼泪积在眼光里，总算没流出来，刘婷深深看了冥九好一会儿，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这花……是翟瑶让我给你带过来的，她人在北京，一时走不开，她说等她忙完了这阵子，一定会亲自回来找你算账！”

冥九知道，自己死的那次，一定把这些人吓坏了，双手接过刘婷递过来的话，冥九重重点了点头：“……好。”

刘婷一下子没忍住，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冥九把花放下，伸手轻轻把人抱进怀里，刘婷呜呜咽咽，口红、粉底全蹭了冥九一身，这就是她的“报复”。

刘凤弦他们来了，莲晁和云锦都非常高兴，这些年虽然都是琼瑶、琼玖在照顾他们，但刘凤弦和刘婷也是这小楼的常客，刘凤弦还特意将这一片的地皮买了下来，也不开发，就为了保持原样，等冥九他们回来。

这么一会儿，两孩子跟刘婷、苏妲己都玩疯了，刘婷刚还包臀裙、白衬衫、高跟鞋的都市白骨精打扮，如今高跟鞋早不知哪儿去了，衬衫也从裙子里抽了出来，袖子挽的老高当老鹰，一幅势必要将苏妲己身后的两只小鸡给抓住的架势。

刘凤弦因为要上班，吃过早饭就走了，当老板的，就是不容易，比刘婷这么个员工还忙碌。

冥九去厨房倒了杯茶水，慢悠悠走到玄无极身边，往他旁边一坐：“说罢，怎么回事啊？”

玄无极转头看他，却并改未开口。

冥九喟叹一声，问道：“无极，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子？”

“是不喜欢，”玄无极道，“莲晁、云锦除外。”

“是吗？”冥九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院子里的孩子道，“可刚才云锦拍趴在我耳朵旁边问我，爹爹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玄无极听了，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冥九继续看着他道：“你明明来看过他们，可他们却不认识你，你连他们的名字、生辰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从刚刚开始，你都没跟两个孩子说过一句话，无极，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