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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弗府后门,一架低调的灰顶马车停靠着,能听到从马车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马车上,一身素衣的羽弗夫人抱着她的女儿,而羽弗璩璩早已哭得是泣不成声。
“别哭了。”羽弗夫人含着泪,擦拭去羽弗璩璩脸上的泪水。
“母亲,我去求父亲,求他不要把您送走!”
“没用的。”羽弗夫人看着女儿悲痛地说道,“是太子殿下亲自开的口,你父亲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昨日,太子召见了羽弗大人,直言了泠园中羽弗夫人得罪了太子妃一事,并放话让羽弗大人自己看着办。
羽弗大人回府后,就狠狠斥责了羽弗夫人,甚至动了家法,最后下令,将羽弗夫人送回锦州老家。
说是送回,其实是变相的放逐。羽弗夫人这么一走,很可能是再也不能回京城了。
“都是苏氏那个贱人!”羽弗璩璩恨得咬牙切齿,“定是苏氏挑拨,否则……太子表哥怎会那么狠心。”
“不就是一个良娣吗?就算我们差点辱了她的名声,可她现在不还是好端端的吗?苏氏又何必赶尽杀绝,不逼着母亲离开京都不罢休!”
羽弗璩璩始终不觉得她们有什么错,一个蛮女而已,毁了便毁了。
苏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居然逼着她们羽弗家送走主母,这就欺人太甚了!
“璩璩,你要争气!”羽弗夫人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看着自己女儿,目光炯炯,“等你取代苏氏,成为东宫之主,为娘便可以风风光光回到京城!”
“母亲……”
“当年穆家卷入巫蛊之祸,整个家族差点就完了,可小穆后爬上了龙塌,后成了中宫之主,不止解了穆家之危,还撑起了整个穆家的荣耀!”羽弗夫人眼中尽是野心勃勃,“璩璩,你一定能成为第二个小穆后,母仪天下,光耀中宫!”
“可是……苏氏……”羽弗璩璩想起那位东宫之主,心里不由得犯悚。
她怕她!
不止是她,东宫那位主儿,京里就没有一个女人是不敬她不畏她的!
那可是一个敢在政变兵乱中,杀出一条血路,果敢又狠绝的女人。
“璩璩,你不用怕她。”羽弗夫人看着女儿怯了,语重心长劝说道,“她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无嗣的女人!太子殿下对你姐姐始终难以忘怀,你一定要想办法入东宫!太子殿下念旧情,一定会爱屋及乌,等将来你生下小皇孙,还怕她苏氏做甚?”
羽弗璩璩点点头,深以为然。
如果苏浅在这里听到她们母女俩的话,只会叹一句她们母女太天真。
可现在的太子妃殿下,没有闲工夫去管这对母女,因为中秋阖宫大宴临近,太子妃殿下正操心此事。
织造署送来了做新衣的布料,其中有一匹银红色云锦,织造精细、锦纹绚丽。
苏浅看了一眼,嘱咐道,“送去昭纯殿,给郁久闾良娣做身衣裳。”
“可是……”暮月欲言又止。
“怎么?”
“今年中秋,锦署进贡的云锦,只有三匹而已,其中两匹贡给了中宫殿,这一匹是锦署贡给您的。”
云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其工艺之复杂,一名经验老到的织工,一年到头可能也织不出一匹云锦。所以这云锦极为珍贵,素有“寸锦寸金”之称。
苏浅看着那匹银红云锦,“这颜色娇嫩,更适合郁久闾良娣,本宫私库里还有一匹月白素色云锦。而且……”
“而且?”
“这是良娣首次参加大宁的宫宴,世人惯会敬人先敬衣,本宫自不能让她露了怯,受了委屈。”
“殿下,您会不会……太偏爱郁久闾良娣了?”暮月抱着那匹云锦,入手丝滑柔软,不愧是被誉为“天衣”的锦中之首。
“有吗?”苏浅看着暮月,眼中不解,“本宫向来一视同仁,何来偏颇一说?”
暮月看看手里的云锦,再看看一本正经疑惑的主子。
不……殿下,您自己都没发现吗?
您的心都快偏到咯吱窝去了!!
第五十三章 她和她的画眉之乐
尚衣局的动作倒是快,不到几天,就将东宫中秋宴的衣裳做好送来了。
到了中秋宴这一日,昭纯殿中。静笙站在等身高的水银菱花铜镜前,看着镜中的女子。
一身华美银红宫裙,袖口和裙摆用银线绣了蝴蝶纹饰,绣工精湛,随着走动,这些蝴蝶仿若活了一般翩翩起舞。下身做了百褶流云裙,衬得身姿越发玲珑有致。
这是她第一次穿上中原的衣服。
静笙转过身,让身后的人看清自己的装束,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阿浅……好看吗?”
面前的少女,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温婉毓秀,也不像一般胡姬的冶丽浓艳,她的五官更像是融合两者优点,清丽却深邃。穿着那一身银红的衣裙,犹如六月桃花,灼灼动人。
苏浅点了点头,赞道:“本宫终于理解,历代君王为何对北征如此执着了。”
“?”静笙听得一头雾水。
“总不会是为了甜瓜和葡萄吧。”苏浅莞尔笑道,看着眼前的美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我知道这首诗!阿浅是在夸我漂亮,对不对?”
看着小家伙笑得弯弯的眉眼,苏浅也跟着笑了,伸出手,扶正了静笙发髻上歪了的水精步摇。
静笙站在那里,乖乖给苏浅摆弄,“好了吗?”
将步摇扶正,苏浅检查了一下静笙的仪容,目光落在那弯弯的眉上,“眉淡了些,本宫……”让人给你描一下。
“阿浅要帮我画眉吗?”
静笙眼眸一亮,里面都是满满的期待,让苏浅拒绝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苏浅:“……好吧。”
铜镜妆台前,静笙坐在杌凳上,仰着小脸。
苏浅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轻抬着她的小脸,另一只手拿着眉黛。
画眉石描绘着眉的轮廓,微微凉的触感却让心头发烫,静笙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盘。
她一直知道,阿浅好看。这么近近的看,她觉得,阿浅更好看了!
铜镜中映出的两道剪影,说不出的亲密靠近。
“在想什么呢?”
温温柔柔的声音,让人感觉春风拂面一般都舒适。
静笙眨眨眼睛,努力从眼前人的美色中爬出来。
“我想起今天在书上看的那个故事。”静笙清了清嗓子,脑子里想到了一个话题。
“什么故事?”
“是一篇骈文,我看不太懂,尉良媛帮我注释的,”说到这儿,静笙有些脸红。
苏浅自然知道小家伙对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了解不深,也没点破。而是很给面子的,摆出一副被勾起兴致的模样。
“古时有个人叫张敞,他与妻子是同村,儿时顽皮,一次投掷石块,误伤了他的妻子,不过当时他跑了。后来他长大做了官,听人说其妻因为头上的伤疤,一直没能出嫁,便上门提亲,自此后,每日为妻画眉,夫妻甚是恩爱。”静笙兴致勃勃地开始给苏浅讲故事,“因为他天天早上在家帮夫人画好眉毛以后才去点卯。有好事的人向皇帝告状,皇帝问下来,他说:这种无聊的事你也管,你是我上司又不是我娘,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苏浅:……
真是简单粗暴的注释啊!
她现在能理解尉大学士了,生女如此,苦矣!
远在另一边的尉青菱,狠狠打了个喷嚏。
“阿浅,以后你也天天帮我画眉吧!”静笙看着苏浅,亮晶晶的眸子眨啊眨。
“啊?”
“我也会天天帮阿浅画眉!”静笙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个……
苏浅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画眉之乐,不是这样用的!
“殿下,该启程了。”暮月进来禀道。
殿下不放心郁久闾良娣,要来昭纯殿看看,可怎么半天都不出来呢?
听到有人进来,苏浅放下了眉黛,静笙也转过头来。
“良娣!您的眉毛?!”暮月惊得捂住了嘴。
那又黑又粗的高低眉,吓死我们老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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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手残党.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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