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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静笙想起了穆闻槿的存在,给苏浅介绍道。“这位是穆闻槿。”
穆闻槿执礼,恭敬的道了一句,“太子妃殿下安。”
苏浅轻轻颔首,以作回礼,开口问了一句。“许久未见,姨母一切可安好?”
姨母?!
静笙愣住了。
穆闻槿则是无奈地笑了笑,“托殿下之福,一切安好。”
苏浅自然知道,她话中影射的那个“福”,暗指写着“幽姬未死”的信件。“姨母后悔了?”
穆闻槿摇了摇头,叹息道,“之前有过一瞬间的犹豫。”
在知道永王是谋刺太子的主谋之后,穆闻槿其实是犹豫过的,要不要为他相瞒。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她是穆家的女儿,不可能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穆家一千多人,为嵇连城和幽姬赔上性命。
毕竟……
穆家已经没有第二个小穆后可以牺牲了!
苏浅的那封信,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民妇从不后悔,若再选一次命妇依旧会选大义灭亲。”
穆闻槿口中自称“民妇”,因为前两日,皇帝亲下圣旨,断穆闻槿和嵇连城和离,她已经不再是永王妃了。
“姨母将来的日子还长,勿需为了不值得的人伤神。”苏浅劝慰道。
“还长……”穆闻槿苦笑,幽幽道了一句,“民妇哪还有将来?”
苏浅微微凝眉,正想说什么,一个宫女来到了花园,对着穆闻槿执礼,说道,“四姑奶奶,皇后殿下召您进去。”
穆闻槿对着宫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向苏浅,执了退礼。
苏浅一直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随着宫人走远,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阿浅?”静笙见苏浅一直盯着别人看,“你在看什么?”
苏浅看着已经远去的身影,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但愿……是我想多了……”
静笙不解,“什么想多了?”
苏浅收回了目光,看着身旁的小家伙,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什么。”
静笙感觉到苏浅似乎有什么话不想说,也没有勉强她,毕竟苏浅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自有苏浅的道理。
静笙好奇的问了一个问题。“穆闻槿,是你的姨母?”
“算是。”
“什么叫算是?”静笙听得更疑惑了,亲戚也能算是和不是?
“这要从上一代说起,”之前给静笙解释道。“皇后殿下的生母,是我祖父的幼妹。姑祖母嫁入了穆家,是穆家家主的继室,而穆家家主前面那位病逝的发妻,留下了两个女儿,一个是已经薨逝的元后,另一个便是这位四姑娘穆闻槿。”
“也就是说,穆闻槿是皇后殿下同父异母的姐姐?”
“嗯,”苏浅点了点头。“我要称皇后殿下一声小姨,皇后殿下的姐姐,按礼制来说,我也应称一声姨母。”
“哦!”静笙点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来,她的身份应该挺尊贵的。”
“穆家是九黎第一大族,穆闻槿是穆家家主原配嫡出的女儿,她的身份,不比公主差多少。”
“那么说……就算做不成有王妃,她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多难过吧?”
说实话,静笙还真的挺喜欢穆闻槿的。也不想看这个无辜的姑娘后半辈子不好过。
看着小家伙这个样子,苏浅倒有些好奇了。“你好像挺喜欢她的?”
自己家里的这个,可是一只小刺猬啊!什么时候也会多管闲事了?
静笙看着穆闻槿走远的方向,无奈地叹道,“她是第一个给我道歉的人。”
太子的遇刺身亡,她差一点就被活活殉葬,现在真像大白,当初殉葬的事,却被轻轻接过了。
皇帝是不可能道歉的!他是天子!怎么可能有错呢?
羽弗贵妃也不愿意道歉,她是婆婆!怎么肯向儿媳低头呢?
当初要她殉葬的人,并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有任何愧疚之心。只有这个穆闻槿,坦坦荡荡的跟她说了一句抱歉。
“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到小家伙的嘟囔,苏浅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远处的方向有些失神。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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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连城要被斩首的那一天,天气晴好。
囚车悠悠行驶,一辆接着一辆,后面还有用绳索捆绑了一连串的人。
谋害当朝太子,属谋逆大罪。作为罪魁祸首的嵇连城,被连诛三族。嵇家宝贝斩首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五百余人,押解的队伍,几乎是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哭声喊声,交杂成一片,来自于那些还不想死的人。
骑兵开道,武卫为护。百姓聚拢在道路两旁看热闹,人头攒动间,人声沸腾。
嵇连城坐在囚车之中,阳光晃得他眼睛疼。那些哭声,也在撕扯着他的神经。
此次被斩首的人,有耆耄老人,也有无知幼子。
看着他囚车后面还在蹦蹦跳跳的小孩子,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若不是……那孩子一身灰扑扑泛黄的的囚服,以及脖子后面插着的那个“斩立决”,怎么看都像是邻家无忧的孩子。
那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脸上还带着欢快的笑。
看着那童稚的笑容,嵇连城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值得吗?
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让整个嵇家的人去死……
他也马上要死了……
恍恍然之间,嵇连城脑海里想起的,是那个……梧桐树下那个带着笑意的少女。
还好……
我们合离了……
你不用像他们一样,陪我一起去死了……
囚车的队伍走了许久,嵇连城已经能看到午门了。
被判死刑的犯人,会被推出午门,送到菜市口进行斩首。
朱红的城门,高大巍峨。
那一座前朝留下来的百年城楼,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只见那座城门,城楼之上卫兵把守。
可此时,高高的城楼上,重檐之上,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一身苍凉的白。
嵇连城瞳孔猛然一缩,只觉得心神俱裂!
“穆闻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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