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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川笑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江珩同学居然害怕考试。”
“哥!”江珩还没说话,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喊,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人。
“我在这!”江圆骑在一棵小树上冲他们招手,“接住我嗷!”她边喊边冲着江珩的方向跳下来。
也就是接她的人是江珩,否则即使树并不高,一个八岁女孩跳下来也能把人砸个半死了。
“江圆你是猴吗?”江珩结结实实地把人接住了,问。
看见江圆,江珩深信不疑他们家就是流传着作死基因,女孩比起他当年的胆大程度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圆从他身下跳下来:“我是猴那你也是猴。”然后冲顾云川打招呼,“云川哥好!”又两三步跑回家,“爸妈,哥哥回来了!”
“回来这么早。”江母打开门,这些年她长胖了些许,虽然眼角皱纹变多,面相上却更有福气了。
“不然路上堵车,节假日特别堵。”江珩回答。
顾云川露出微笑:“伯母好。”
江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云川又买这么多礼物,有心了。”
“还有你儿子给你买的呢。”江珩在一边插话。
“知道了。”江母明知江珩想得句夸奖,偏偏不说,憋着笑逗他。
江珩难过地往顾云川身上一靠:“顾先生,你说我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云川和江母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同样的笑意。江母赶忙说:“爱你爱你,多大人了,小姑娘一样会撒娇呢。”
江圆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在脸蛋上划了两下,做出羞死人了的动作嘲笑江珩。江珩两步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小姑娘哪会撒娇,跟只猴似的。”
江父还在刷牙,听见声音叼着牙刷从厕所里走出来,含含糊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被江母嫌弃地推了回去。没一会,刷完牙的江父走出来,亲切地拉上顾云川:“小顾,走,咱下棋去。”
江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下围棋。江珩记得顾云川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还不会下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第二次来的时候已经能和自己的父亲下上一整天了。
江母出了门去买菜。闲的无聊的江珩开始折磨江圆,他仗着自己身高手长,把江圆的手机举高,女孩跳起来也够不着,气得大喊:“你别想动我的游戏记录,上次你打那么高,我一年都破不了!”
“我帮你破。”江珩站着不动,点开女孩常玩的游戏。
“不要你帮!你烦死了!”江圆气鼓鼓地叉腰看他。
“好好好。”江珩很无奈的样子,“那我教你,想不想知道怎么打的?”
江圆心动了,点点头。
“过去,坐好。”江珩扬起下巴指了指沙发,女孩走过去乖乖坐好。
江珩坐在她身边,想了想说:“有点渴。”江圆殷勤地给他倒了杯可乐。
“江小圆,我不能喝可乐。”江珩无辜地看着她。江圆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倒了杯白开水。
江珩接过水笑了笑,打开了一款拼手速的小游戏。一分钟后,江圆瞪大了眼睛看着又翻了一倍的最高记录,眼前还有江珩手指的残影。
“学会了吗?”江珩问她。
“学……这怎么学?”江圆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么简单都学不会?那我再给你演示一遍。”江珩准备再开一局。
“江珩!”江圆扑到他身上,遮住手机屏幕,“你是不是耍我?”
江珩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才发现?”
这边顾云川和江父刚摆好棋盘,突然听见隔壁房间女孩大喊:“江珩我要咬死你,你别跑!”
午饭时间到了,顾云川提前为江珩设下精神屏障,让他能和大家一起享受午餐。江圆垮着脸盛了一碗饭,又夹了几道菜,径直往房间走去:“我不要和这个烦人鬼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烦人鬼本鬼江珩在面对母亲询问的目光时歪了歪头,甚至做出迷惑的样子。江母皱着眉:“你不在家,圆圆天天念着哥哥怎么不回来,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早上六点钟就醒了睡不着,要下去接你,怎么这会都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小孩子就是这么阴晴不定的,我也不懂。”江珩还叹了口气。
连顾云川都差点绷不住笑意,被江珩警告了一眼,低头吃饭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吃完饭,江珩推开江圆的房门,小姑娘看见是他,转过身去把后脑勺对着自家哥哥。
“江圆。”江珩喊她。
江圆动了一下,但是没转过身来,突然感到一个凉凉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她伸手去拿,摸到一个硬硬的徽章。徽章只有硬币大小,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海东青,下方有两个字母“YH”。
江圆眼睛一亮,看看江珩,又看看手里的徽章:“哥,这是……”
“殷荷姐姐的队员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徽章。”
江圆欣喜地给了江珩一个拥抱:“谢谢哥!”她有仔细看了看这枚徽章,欣喜的表情逐渐淡去,小声说,“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觉醒成为向导或者哨兵,应该不会有机会成为殷荷姐姐的队员了。”
江珩点点头:“确实。但是就算你是向导或者哨兵,等你长大,你殷荷姐姐早退伍了,做什么梦呢?”
江圆抬头咬牙切齿地看他:“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江珩不理解地说:“我在帮你认清现实,免得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江圆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免得自己被气死,转而问:“你的呢?”
“我的什么?”
“哥……你们小队没有这种徽章吗?”江圆问出来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声音渐弱。
“没有,我们只有统一的军队徽章。”江珩摇摇头。
“为什么?”
“你云川哥不让。”江珩和自己妹妹说顾云川的坏话,“他心眼太小了。”把印有江珩名字缩写和精神体的徽章发给别人?为了队员的人身安全,还是算了。
“也是,你要是有,早就在我面前臭美了。”江圆皱皱鼻子说。
江珩伸手把江圆的短发揉乱,没等她发脾气,说:“我走了啊。”
江圆脸上的表情立刻没有了,嘴巴一撇:“现在就走吗?”
“嗯。”江珩点点头,“下午有事。”
江圆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这下江珩真的手足无措起来,他扯了张餐巾纸给江圆擦眼泪:“哭什么?”
江圆却越哭越凶,扑上去死死搂住江珩的脖子:“我不想你走。”
江珩摸摸她的脑袋:“不许哭了,好丑。好好学习,要听话,嗯?”
“嗯!”江圆没放开他,“我暑假能不能找你玩?”
“暑假啊……”江珩想了想,“我不一定在哪呢。”
江圆嚎啕大哭:“那我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嘛!上次见你都是大半年之前了。”
江珩捧起小姑娘哭得乱七八糟的脸,用纸巾把她的眼泪擦掉:“下次见面,就这周日吧。”
江圆愣了愣:“这周日?”
“嗯。”江珩捏了捏她的鼻子,轻笑一声,“我请了一周的假,你过来,我去车站接你。”
江圆破涕为笑:“好!”
江珩拎着一大包粽子以及各种腌好的咸菜包好的馄饨,费力地塞进后备箱:“我妈给多少你就拿多少,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可是你喜欢吃。”顾云川说。
“再喜欢一口气也吃不完这么多,放坏了不是浪费了。”
顾云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没错,决定以后有空和江母学一学手艺,就不用每次回来再带这么多,自己可以做给江珩吃。
从清泉镇回城车程不到两个小时,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江珩看了会窗外,问:“你不去医院吗?”
顾云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先送你回去?”
“不用。”江珩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是正好顺路吗,我在车里等你。”
医院里飘着粽子的香气,顾云川来到了病房。床上的男人身上插满了管子,像一张白纸般平铺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顾云川将手里的一串粽子放在床头,对着盯着他看的母亲说:“如果缺钱,记得打电话给我。”说完他没有一丝留恋就要离开。
“顾云川!”母亲喊他,“我们之间能谈论的只有钱了吗?”
“那您想聊些什么?”顾云川转过身来,平静地问她。
“你爸爸已经这样了,你……你们就不能放过彼此吗?”
顾云川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我早就放过自己了,是他不肯放过。”
顾云川打开车门,看见江珩把座椅放倒,靠在上面打游戏,腿上放着一袋子樱桃。顾云川刚落座,嘴巴里就被塞了一颗东西,他下意识地咬了一口,酸味充斥了整个口腔,甚至让眼前的色彩都鲜艳起来,胸口淡淡的窒闷情绪也给酸没了。
“我能吃吗?”江珩看着他问。
顾云川把樱桃核吐在餐巾纸上,揽过江珩的脖子亲了上去。即使他口腔里的酸味比起樱桃本身已经很淡了,但是对江珩来说依然是不小的刺激。吻毕,两人额头相抵,江珩还没有缓过来,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严格来说,江珩纯粹是被酸哭的,因此他的表情处于一种被戏弄的生气和震惊之中,加上长相英气,本该和脆弱毫无关系。但是眼泪坠弯了他细密的睫毛,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像是雨落山岩,又像是柔软的夹心从坚硬外壳中流出。
车的封闭性很好,空间很大,座椅已经被放倒了。
顾云川的喉结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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