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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入伍的那茬兵都说,江教官是最好的教官。站军姿的时候江珩会带他们跟着大楼的影子跑,好让大家始终能够在阴影里乘凉。午休晚休永远会提前一分钟解散,避免大家为了抢一口肉挤得头破血流。闲暇休息时,江教官总是和新兵混坐在一起说笑打闹,倒是感觉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年龄差。
隔壁二班的老张教官藏着不少好酒,新兵们互动撺掇偷酒来喝。老张打开酒瓶喝了一嘴白开水,气得抄上酒瓶来到三班要找江珩要个说法。江教官踹了一脚在班长的屁股上,罚他们半夜去做蛙跳,话没说完打了个小酒嗝。
酒量小得可怜的江教官当场醉倒碰瓷,把老张吓了一跳。好在不靠谱的年轻哨兵看起来有一个讲道理的向导,老张急忙向顾云川告状。顾云川或许讲道理,不过他的道理就是他的猫。向导说,张教官,你若想保住剩下的酒,最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新兵们想,江教官的向导人也不错。
然而顾云川揽住醉醺醺的猫,阻止了欢欢喜喜就要回宿舍的新兵们,说,跑到酒精跟着汗液一起蒸发干净为止。
新兵们想,只有江教官是好人。
不过江珩不喜欢冬天。
冬日里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江珩的情绪很糟糕。和哨兵精神力失控的症状并不相同,那是一种绵长的、没有理由的不安感,耐心也跟着变差。
平日里有起床气的大猫要哄上十分钟,而今天,顾云川从江珩起床一直哄到了下车来到操练场,猫身上依然笼罩着低气压。学生时代江珩会理所应当地逃课,但成长为一个可靠的成年人之后,他不只要对自己负责。
黏人的向导和他说,不舒服要立刻去找他。哨兵想,他又不是小朋友,相反,他还要照顾那群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朋友。因为之前的教官出了事故,江珩刚刚接手这个班的年轻哨兵,他还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
临近春节,军区下了一场雪,南方冬天的雪存不住,冰水混合物踩上去黏糊作响,留下黑漆漆的脚印。即将放假,新兵们满脑子都是回家过年,午休铃声一响,没等江珩说解散,就已经冲向食堂了。
林至诚路过江珩身边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他步子迈大了些,踩进水坑里,污黑的雪水溅到身边人的靴子上。抬起头来,他对上江珩的眼睛。
和传闻中有所差异,江珩的脾气好像不怎么好,几天的相处下来,林至诚没有见他笑过。
年轻的小哨兵立刻站直了身体,低头紧盯着地面,喊道:“对不起,教官!”
周围的哨兵向导们来来往往。江珩余光瞥见不远处几个讥笑着的哨兵,回头看见林至诚依然站在原地,他双臂紧贴着身体,下巴抵着胸口,胸口上绣着他的序号,026。他个子不矮,站直了和江珩差不多高,此刻却好像整整矮了江珩一个头。
“你准备中午站这吃雪?”江珩问。
林至诚脸涨得通红:“对……对不起江教官,我去吃饭了。”他不敢直视江珩的眼睛,抬手僵硬地敬了个礼,小跑着走了。推林至诚的几个哨兵回头指着他笑,中间一个看见了江珩看过来的目光,扯了扯同伴,他们就赶紧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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