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郎气呼呼的说道:“我问了,张远说也是别的举子告诉他的,说起来我就来气,那日宴席你没接受那花娘,这也成了你不举的作证了!”
邵瑜:……
这外面传的有模有样的,要说跟郑潭没关系,邵瑜还真就不信了,那日草庐见到的人明显就是郑潭,连声音都一样,只不过他既然不认,想必是已经改名换姓成功了,就是不知道,张远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没事,些许风言风语罢了,最终我们还是要在会试一较高下的。”邵瑜说道。
邵大郎闻言立马点头,道:“你说得对,他们肯定是因为学问不如你,这才胡言乱语!”
邵瑜怕邵大郎听多了这些话,猜到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便道:“这些风言风语,并不能伤及根本,大哥就别听了,临近考试,听多了容易气坏身子。”
邵大郎立马点头,道:“我懂了,他们胡言乱语,就是想要害你,你若一直想着这事,一直生气,只怕会试都没心情了,这些小兔崽子太坏了!”
“对,所以大哥别管这事了,真生气了反倒如了他们的意。”邵瑜又劝了一番,终于让邵大郎彻底放下这事。
邵大郎陪同入京,除了照顾邵瑜,也没有闲着,京城里机会多,邵大郎每日里也总要出去跑一跑,他性子不够机灵,但胜在勤奋,索性天道酬勤,他还真发掘出来一点上级。
他走街串巷的时候,听说西城有一户人家的媳妇,织布又快又好,因为他在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便多留心了几分,而后得知这人家织布效率比旁人高出三成来,他就颇觉诧异。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上门打听人家小媳妇的事,但心里多半猜着,这人应当是对织布机做了点什么,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善。
他将这消息带回来给邵瑜,邵瑜也慎重了起来,这人家若是真的改进了织布机,那其中的利益自然不言而喻。
升斗小民自有其局限性,侥幸改进了织布机,也都只想着自己能织布比别人快,却想不到旁的上去,而商人就不一样,总是再蠢笨的商人,也有着良好的嗅觉。
邵瑜也觉得此事大有可为,可这么大的利益,邵大郎如今势单力薄,也根本吃不下,不过,做一个二道贩子还是可以的。
邵大郎按照邵瑜教的,刻意接近了那户人家的男人,说来也巧,那户人家的男人好酒,酒后什么都吐出来了。
邵大郎终究是个厚道人,哪怕得知了对方在织布机上做出的改动,最后还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了对方的织布机,也约定了要保密。
这五十两银子,已经差不多是他手头上能动用的所有资金了。
紧接着,邵大郎在几番打听之后,选择了京城最大的布庄——锦绣布庄,将这改进后的织布机卖出了三百两银子。
锦绣布庄是梁王世子的产业,又养着不少织女,织布机的改动带来的成效十分显著,很快便引起梁王世子的注意,那做主买下织布机的管事,因此也受到提拔。
转眼便到了会试之时,会试流程与乡试差不多,只是邵瑜第一场考完回来歇息,却见到一个面色大变的邵大郎。
“小弟,小风不见了!”
第16章 农门状元(十六)
邵瑜又细细问了一番,得知小疯子离去前,似乎神色十分清明,不像是疯了的模样,他跟小疯子一起住了几日,心下便隐隐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小疯子并不是疯子。
如今这人悄无声息的离去,似乎更验证了他确实没疯,只是邵瑜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装疯,难道就为了躲避那一百两银子的诊金?
邵瑜又在自己的书房中,发现了小风留下的一封书信,信中只道他见到家中人了,因家里有急事,不方面与他们告别,让他们不必寻他。
邵瑜这才彻底歇了出去寻找的心思,歇息一日,再次入了贡院参加第二场考试。
一连数天,因着初春天气寒冷的缘故,不少人得了风寒感冒,每场都有学子被人抬出去,邵瑜三场下来,饶是没病,也觉得累的够呛,在家中狠狠睡了一日,这才起身。
邵大郎是个闲不住的,卖掉织布机后,他再去城西,便多长了几个眼睛,先前的织布机夫妇也搬了家,似乎是怕邵大郎后悔找他们要银子,退掉了租赁的房屋,回了乡下老家。
邵瑜也没有出门交际,他如今身上还背着“不举”的名声,出门了也懒得跟旁人解释,他在家中闭门不出,试着汇总分析历年来会试考题,想要做一份总结。
花了半月功夫,他成功将这份总结编纂成一册书,而他的会试成绩也出来了,虽然未能得一个会元,但也中了第三名。
而殿试大多只排名次,很少落榜考生,邵瑜的进士已经十拿九稳,心态不免放松下来。
他将编纂好的书送到了城中最大的书局,因着会试第三的名头,书局倒是给了个不错的价钱。
“那人是谁?”永安公主掀起马车帘子,一眼看到青衫书生嘴角含笑走了出来,对方容貌俊秀,眉目舒朗,短短一面便有忘俗之感。
很快,公主府的下人便从书局之人口中打听了出来,待听得此人是会试第三,公主心中便是一喜,道:“没想到竟也是个才华横溢之人。”
永安公主是当今皇帝的长女,皇帝无子,只有三个女儿,因而个个都十分受宠,永安公主作为长女,更是如掌上明珠一般娇养长大,她先前的夫婿是个将军,得了顽疾去世,如今孀居已满一年。
她前头嫁了个不喜欢的武夫,再嫁时,皇帝想要从文臣里给她挑一个好的,而这次科举的进士,也是皇帝的挑选范围。
若说原身只是皮相上好,那么邵瑜就是气质不俗了,这两样加起来,便让永安公主心动不已,竟生出一定要将此人抢回去的心思。
当日邵瑜刚刚回到小院,便收到了永安公主府的请帖,请邵瑜于今日晚上入公主府赴宴。
“小弟,这正是公主府的帖子?”邵大郎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他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何曾想到还能有接到公主府帖子的日子。
这件事的发生却在邵瑜的意料之外,有道是宴无好宴,他知道原身和公主曾做过夫妻,但如今这时候两人应当毫无交集。
但公主下帖,若他不回复,那便是不识抬举了,邵瑜本打算接口称病不去,但公主府的人并未离开,那架势是他不去就不走。
邵瑜无法,只得只身去了公主府,并交代了邵大郎若是他子时未归,只管去报官就是,他如今是贡生,又是天子脚下,真报官了,京兆府虽然不会拿公主府如何,但定然会帮忙从中斡旋一二。
邵瑜来这个世界见识过不少府邸,无疑,公主府是其中最华丽的,作为皇帝最爱重的长女,她得了太多偏爱。
光这座府邸,便是三个致仕老臣府邸合并而成,几乎占据了一整条街道,邵瑜进来之后,一路上雕栏画栋,令人目不暇接。
最终邵瑜被下人引着至一处暖阁,暖阁里亮着昏黄的灯火,灯火摇曳,倒显得有几分暧昧。
邵瑜不过喝了一口茶,便听见水晶帘子碰撞的声音,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宫装丽人正站在灯火下,眉目含情的望着他。
“贸然请公子上门,是本宫唐突了。”公主开口说道,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歉然。
邵瑜赶忙向她行礼。
永安公主快步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扶住邵瑜,含笑着说道:“何必这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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