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人家书香门第,不讲究威武雄壮那一套……”
观亭月捏了两下眉心。
老人家不懂年轻人的世界,只得讷讷地虚心受教,“噢,是这样。”
她紧接着又突发奇想,“诶,那今早的那个青年呢?长得高高大大的,我瞧着也像个习武之人。是你的朋友?多大了?成家了没啊?”
“不行……那、那个不行。”观亭月赶紧打住她,舌头险些搅成了结,“那个咱们惹不起。”
“哦……”
*
翌日清晨,白上青便带着三两仆从与几名经验丰富的猎户热热闹闹地在门口等着了。
观亭月出来时是一身轻便的装束,从头到脚似乎没拿什么兵刃,仍旧穿着她那条长裙。
“月姑娘!”状元郎兴高采烈地冲她挥手打招呼。
后者只在他带来的那帮人上扫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走吧。”
白上青到底是孩子心性,俨然是把此次狩猎当作郊游踏青了,沿途一路兴致勃勃地讲些山水花木的典故,若非担心给观亭月留下个酸腐的印象,只怕还想赋诗几首以抒胸臆。
不过很快,他就逐渐意识到状况不太对……这山眼见着越爬越陡峭,道也越走越荒凉,别说讲典故,他连说话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观亭月正用手拨开脚下丛生的杂草,见状转过头来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儿?”
白上青当然不肯在她面前露怯,立马精神抖擞地握拳,给她展示自己不那么有力的筋肉:“我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观亭月:“……”
她也就不多管了,仍旧爬山路。
一旁跟来的小厮怀疑地在边上低声哔哔,“公子,您喘得这么厉害……还没事儿呢?”
“这你不懂了,我是在调整呼吸。”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
小厮自然不便当众接主子的短,讳莫如深地提醒他:“公子,吏部的调令,您得尽快去蜀中赴任,耽搁太久只怕不好。”
“一两天而已,不要紧的。”白上青无所谓的笑笑,“反正那帮人调我过去也是走个场子,没必要这样认真,我还得回京城的。
“再说,给我老娘找个温柔似水的媳妇回去,让老人家高兴高兴,不是很好吗。”
正交谈之际,观亭月大概是嫌头顶的树枝太挡视线,索性劈手一挥,碗口大的枝干顿时被拦腰截断。
小厮:“……温柔似水的姑娘。”
白上青沉默了少顷,强行圆说:“这种树干其实不算什么,如今的寻常女孩子都能徒手劈开的。”
小厮将信将疑地盯着他:“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看。”
言罢他走到对面的横生而出的白蜡枝前,也学着观亭月的样子,猛地往下狠压。
怎想那树枝极有韧性,不仅没断,居然还原路反弹回来,其势头虎虎生风,正中白上青的眼角。
……
“公子!”
密林中一声尖叫,四面八方的鸟雀终于不堪其扰,纷纷扑腾而出,喧腾得此起彼伏。
此时的黎明刚把群山叫醒,骄阳的光正透过树叶稀疏地漏在地面。
陡坡的半腰之处,燕山以瞧热闹的姿态听着林子里一惊一乍的大呼小叫,两条胳膊漫不经心地交叠在一起,自鼻腔里发出轻嘲声,低低道:“还是这么爱给自己找麻烦。”
第18章 他起先只见过观亭月锄强扶弱……
观亭月望着白上青略有些发紫的眼圈,真心觉得犹豫:“……你确定行吗?若是身体不适应,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去。”
他是万万做不出因为自己受伤而打道回府的窝囊事来,顶着半只竹熊眼很男人地一摆手,“不必不必,哪有那么娇弱,我又不是姑娘家。”
观亭月不太放心的多瞧了他几眼,也不好再劝,“要是撑不住了,记得提早告诉我。”
“没事儿,我结实着呢,不打紧的。”
白上青胸有成竹地说完,佯作在搜寻鹿群踪迹的样子朝别处张望,甫一转过身,走出没几步,他便捂着眼睛龇牙咧嘴地悄悄抽凉气。
小厮在一边看得既鄙夷又无奈:“公子,你这死鸭子嘴硬着,又是何必呢?”
“哎,你不明白。”他惆怅地摇头,十分老成地负手在后,“公子我这是情路坎坷,所谓‘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小厮:“……”
听不懂。
白上青看上去虽不着调,其实心眼是有的,知道观亭月邀他出来必是考验自己,故而在找鹿一事上便显得格外积极热心。
一会儿指挥猎户们放捕兽夹,一会儿又在泥地里观察足迹。
“——这三寸来长,前深后浅的是野兔的后脚印;那五个脚趾的梅花痕迹必是赤狐;旁边带钩的爪子八成是只夜猫子;月姑娘小心足下,此处泥土松软,怕是有山鼠打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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