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时候,我的确没怎么喜欢过你。”
她把余下的补充完。
燕山不自在地交握着十指,略感介怀地侧头,“后面这句可以不必讲。”
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
听到她说,十年来亦有想起过自己,他便已经觉得很值得了。
观亭月瞥见他吃瘪,漫不经心地牵着嘴角浅笑,发现原来喜欢人和被人喜欢的感觉,也并非自己曾经猜测的那么寡淡无趣,矫揉造作。
居然还挺甜的。
正如此想着,冷不防她手被燕山捉了过去,轻放在唇瓣下蹭了蹭。他方才升腾的体温尚未降下去,吐息犹是灼热的,双星眸中有意犹未尽的沉湎。
“诶……刚刚那句话,再说一次吧。”
“哪句?”她想了想,试探着道,“我的确没怎么喜欢过你?”
燕山:“……不是这个。”
他只好无奈地亲自解释,“说,我是你的男人,那一句。”
观亭月一愣,当下张了张口——但也仅是张了张口。蛮奇怪的,她自己讲这几个字时胸怀磊落,可从他嘴里冒出来,掐头去尾,几番修饰,无端就是暧昧了许多。
“作甚么非得要再说一遍。”
后者给的回答十分不讲道理:“也没什么,我就想再听一次。”
她抿了两下嘴,“你……”
难得想纵容他一回,然而观亭月几次起头,最终都夭折在第一个字上,舌头简直要打结。
而燕山就支着下巴,笑容浅淡,神色间却饶有兴致地等待着。
“不行不行。”她败给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别扭,实在无能为力,“不行!我说不出口。”
对面的青年望着她笑,心情甚好的样子,也就不再强求了。
此时的窗外吹来几缕萧索的北风。
燕山把滑落的外袍替观亭月仔细披上,顺手将她散在胸前的长发拨到背后去。他很喜欢看她露出脖颈,乌黑的青丝衬着肌肤雪白,修长得恰到好处。
“当年的事情,你后悔过吗?”
“没有。”观亭月甚至没问他是哪件事,便心有灵犀,“再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那么做。”
燕山指腹轻抚着她的手背,听见观亭月突然道。
“燕山。”
“如果我说,我可能没法如你喜欢我那样地去喜欢你,你会介意吗?”
她问得很严肃,眼睛看向他时,带着要与人摊牌的郑重。
而燕山闻言,动作只是一顿,他貌似漠不关心地握着她的手,低眉敛目等了很长一阵,方沉声说:
“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
在观亭月正待询问之前,他接着道:“感情的事不是做买卖,非得讲究个银货两讫,平等交易。连买卖也不一定总是公平的,又何况你我?很多时候,我自己认为甘愿便好,你犯不着想那么多。”
“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嗯。”
她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
养伤的日子平平无奇,金词萱不知熬煮的是什么药,观亭月吃下去,十二个时辰里十个时辰都在睡觉,难得清醒一回。
燕山头两天整日整日的陪着她,而后据说是有别的军务要忙,没待得那么久了。
倒是多亏这昏天暗地的沉眠,她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连周身的气场瞧着也比先前更为明亮。
病中一大家子人轮流来瞧她,屋里几乎时时刻刻都挺热闹的。
有时观行云和观天寒两人会一起来,如今没了招安的事情束缚,聊着聊着就要吵嘴;有时江流也会上门碎碎念的埋怨,觉得此番行动她没带上自己,有被忽视的悲伤;再然后便是双桥同金临,这俩是如出一辙的难以沟通,观亭月常常面带微笑地听他们讲一大堆自己不明所以的鸟语,权作消遣。
如此她从月初躺到了月末,完美错过了春节及上元的夜市灯会。
当观亭月终于恢复得能够下床时,这日,她迎来了一个严肃的时刻。
正屋的大堂之内,金词萱郑重其事地端坐在侧,紧挨着的是观天寒和金临,背后则站着族中几个长辈。
而对面,观亭月大病初愈,旁边孤独地陪了个三哥观行云,江流临时充当跟班,尽职尽责地立在身后。
“那么。”金词萱开了腔,“两家人已到齐,闲话我就不多说了。”
她一把手边的帖子笔直推到观亭月面前。
“这是你家的庚帖。”
观亭月点头:“多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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