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总听皇叔提起娄将军,说他忠肝义胆,拒敌千里,一柄银枪使得出神入化,长枪一扫百米内无人敢近。后来他得空出宫游玩,听茶楼上说书人一番滔滔不绝之后,才知道皇叔讲的那些故事隐藏了多少凶险。
南梁人惜英雄,爱英雄,但凡有什么重大的战役,他们总是记得格外清晰,然后一遍遍的与后世提及。
但近年来边境平和,人民安居乐业,唯一能提及的就是八年前那场鹿战。所以茶楼里说书人讲的最多的,便是当年娄将军同靖王一起在西北驻守时的事儿。
说书人的故事中那场战争跌宕起伏,无数英勇之士为国献身,长眠苍蔼山下。但可喜的是,故事最后结局却是无比令人振奋,娄将军带着骑兵一路杀到了苍蔼山以北百里,将敌人赶出了南梁地界不说,还将以前颇有争议的地区收进了南梁疆土里。
自那之后北齐那些狼子野心之徒一听娄将军的名字就吓的闻风而逃,好不痛快。
只是后来造化弄人,娄家一朝落魄,娄烨也因各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去到了西南,而这一去……就是七八年。
高郁不管那些弄人的造化,只知道英雄无双,应受人敬仰。
为此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见识娄将军的风采,却没想到他最后见是见到了,最是思念将军的皇叔却错过了。
然而高郁也就只是抱怨两句,平日里二皇子严于行,律于己,哪儿会说这些废话?
也就是因为皇叔一次次的提及,让他打从心底里把娄家甥舅两人当成自己人了,才会如此抱怨。平日里对于不熟的人,高郁其实非常防备。
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耽搁时间,毕竟除了为皇叔鸣不平以外,他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替皇叔委屈不甘了两句之后,他随即将话头转向了一直沉默的娄琛。
说来也怪,其实一开始时高郁对娄琛并不怎么上心,参加“执剑”比武之前,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权贵们的博弈,因此除了皇叔交代的事儿其他他都未放在心上。他甚至已经做好听从父皇旨意,随便被安排一个执剑了事,却没想到娄家嫡子竟然给了他那么多惊喜。
短暂的相处之后,他总觉得娄琛身上有种莫名的有种熟悉感,那感觉像似隔了层纱,若隐若现,却不停的引|诱他去探寻。
原本高郁是打算日后娄琛若能留在宫中,再慢慢相处了解的。
可那天比武,娄琛在昏倒前对他投以一抹浅淡的微笑之后,他却不知怎么了,竟跟着魔了一样,日思夜想,那笑也似施了法一样,一直萦绕在心头。
高郁虽聪颖过人但毕竟才八岁,小脑袋瓜容量太小,实在搞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只觉这种感觉很奇妙,跟平日里他看上一件什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患得患失的厉害。
而且几乎从那一抹微笑开始,高郁就决定了——一定将娄琛抓住,这个人就是他想要的“执剑”。
回宫多年,高郁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这么一个人,他怕出什么差错,于是去找了父皇与皇叔想要早点定下来,但无奈最后却悻悻而归。
娄家住在驿馆里闭门不见客,他联系不到娄琛,也没办法通通气,急的跟热锅上蚂的蚁一样的高郁只能打起了小主意。
今日趁着晚宴开始之前,他早早的就来到了宣德门,在一门之隔的偏殿里藏了好半天,总算在宴席即将开始的时候等到来人。
高郁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娄琛打量了一番,直看着娄琛微微低下了头才开口道:“娄……娄琛,我可以叫你阿琛么?”
娄琛抬手执礼:“草民惶恐。”
“哎,别跪别跪,你伤还没好呢。”高郁肉嘟嘟的小手扶着娄琛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人拉了起来,由衷称赞道:“阿琛,你真厉害,那天要不是受了伤,最后的魁首肯定是你。依我看,那些个世家子可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话说的着实大胆,娄琛闻言脸色从容,波澜不惊道:“二皇子谬赞,娄琛愧不敢当。”
“没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事实如此。”被略有些疏离地对待,高郁也没有生气,只笑嘻嘻的看着娄琛,直言道:“阿琛,既然碰巧遇到了,那就说明我们真的有缘分,所以有件事本宫也不打算转圈子,就直说了。”
娄琛似有所感的低了低头,目光落在高郁脸上。
高郁粉嫩的脸庞上,一双润泽透亮的大眼,一闪一闪的看着娄琛,撇着嘴的样子真是好不委屈:”阿琛那么厉害,肯定好多皇子都想要,我怕说晚了阿琛就给他们忽悠走了,所以……”
眼睛亮晶晶似蕴了满天星辰,高郁就用着这样一双眼眸一瞬不瞬的看向娄琛,眼神真诚而带着几分期望的一字一句认真问道:“所以,阿琛,做我的执剑,好不好?”
第8章 赠剑
询问的话说的太过真挚,就连早有准备的娄琛也愣住了。
高郁上辈子也是在“择剑宴”开始之前说过,不过那时的他还带着几分防备,几分刻意。
娄琛后来想想,当时高郁主动向他示好不外乎只是为了寻一个自己看的顺眼的“执剑”,毕竟是要交予身家性命的人,选个他这个有皇叔力荐,值得信任的“熟人”自然要比素不相识,只看过一场比武的陌生人,要好的多。
可这次高郁再说出同样的话来时,娄琛却喉头哽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眼神太过纯粹,心思太过灵透,知高郁如娄琛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情绪。“巧遇”虽然有安排,但这询问却是真真切切,绝无半点掺加的刻意。
况且别的皇子要是主动对待选的“执剑”示好,不说是天潢贵胄的恩赐,就说态度怎么也应该带皇子的傲慢。但高郁说这话时别说端架子了,为了显示两人的亲近,他甚至连自称都改成了“我”。这般忱挚,这般……小心翼翼。
娄琛迟疑了一下,一番话在喉间滚了几转都没说出去,最后只跪拜道:“草民惶恐。”
“唉,都说了别跪别跪,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高郁见娄琛不肯起来,干脆站到了人前。
他身量不高,站在单膝跪着的娄琛面前刚好与之视线齐平,顺着这个姿势,他颇有些“循循善诱”道:“阿琛,我这也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想选择你作‘执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哎,对了,我小时候也住在西北,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曾经在哪儿遇见过?”
二皇子高郁幼时流落民间的事南梁人尽皆知,被靖王寻回之时迎接的阵仗更是浩浩荡荡。
可这些都与娄琛无关,他只想知道,高郁的熟悉是来自上一世的记忆还是幼时的回忆?
不,怎么可能是因为幼时的回忆!
当时的他太单纯、太天真,一心以为高郁是认出了他、信任他,才会主动找上门来。
时过境迁,娄琛才发现那时的自己是多麽的愚蠢。
高郁从来没有认出自己,他幼时的记忆早就已经遗忘在了时光的流逝里,就连曾经生死与共的情谊,也被而后那些年的苦痛与别离所覆盖。
他忘了自己,到死也没有记起他们的曾经。
娄琛心中酸涩,不愿再做他想,只拒绝道:“草民从未到过西北。”
“啊……是么?”高郁小脸一僵,尴尬的笑了笑,“那也说不定是其他地方见过呢,南梁那么大小时候我也常在外游玩,说不定就在哪儿巧遇过。反正,反正我就是特别喜欢阿琛,对阿琛一见如故。阿琛,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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