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张饱经摧残的符被他留到了现在,唐拾点点头,准确地说,他贴在了靠近请神台的黑暗角落里,他当时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应该说是非常聪明了。宋柏神色却有些异样:“……那张窃声符你一直留到现在?”唐拾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各种解释在脑子里轮番滚了一遍,最后冷漠地吐出一个字:“贵。”他舍不得扔。有市无价,一张上万呢。宋柏看着他,最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施施然从背包里翻出了剩下半张符咒。金黄的符咒在黑暗中发出了微弱的光芒。随后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毕竟他不能把符贴个遍,声音收得相当不清楚,还夹杂着地窖中的回声,只能隐约听出来是两个人在争吵。两人没有点灯,面对面坐在床边,屏息凝神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唐拾辨别出其中一个声音是属于沈寒潭的,另一个声音……似乎属于小墨。小墨一直同沈寒潭一起生活在寺庙当中,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应当是知道那个地窖存在的。大约是知道地窖里不可能来人,两人争执得格外激烈。这是唐拾听到这对师徒的第二次争吵。唐拾一直有些奇怪,明明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关系,依照他的观察来看,小墨对沈寒潭却并没有多少敬重的意味,整天冷着一张脸,师徒间仿佛没有半点温情。但要说两人关系不好,叫小墨的少年却整日默默尾随着沈寒潭,几乎是寸步不离。着实有些古怪。寂静的室内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竟然有人将请神台上的物品都拂到了地上。小墨又气又恼的声音传进来:“——你还想这样到什么时候?”沈寒潭的声音微弱,却很坚定:“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见死不救?”小墨重复道,“他们本来就该死!他们早已经死了!”听墙角的两人均是一愣——怎么回事,什么叫本来就该死?宋柏想问什么,唐拾按住他的手示意噤声。地下室一片沉寂,忽然小墨又开口了,他声音有些颤抖,怒气之下似乎又透着一丝卑微的恳切:“沈寒潭……”他竟然直接叫了沈寒潭的名字。“我们走吧。“他说,“城里和打仗的地方去不了,我们去哪里都行,随便找一个村子,或者哪个破庙,我可以干活,我们离开这里……”沈寒潭低低叹了一声。窃声符传过来的声音很杂乱,唯独这一声叹息格外清楚。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久到唐拾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才听到小墨说:“……你还剩多久?”唐拾没听明白这个问题,然而沈寒潭却没再作出回复,窃声符上微弱的金光消失了,且接连几个小时都没再亮起来。寺院的斋堂在大殿侧面,照例是清淡的咸菜馒头,木制桌椅边边角角早就被磨花了,沈寒潭却没有来,斋堂里只坐了小墨。“小墨,”宋柏上前打了个招呼,在周围看了一圈,“你师傅呢?”小墨看了他一眼,冷漠道:“师傅昨晚在治伤病患,还在休息。”唐拾注意到他脸色很差,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昨晚那场争执让他身心俱疲,神色紧绷,似乎在思索他们要是问起谁受伤了该怎么答。门口忽然有人敲,小墨皱着眉毛上前面开门:“谁……”唐拾惊讶地看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扎着两只羊角辫,有些灰头土脸的,提着一只篮子跌跌撞撞地摔进了门里,小墨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小姑娘的胸口。小姑娘眼睛一亮,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小墨,手里的东西似乎很重,把她的身子坠得往下沉了沉。“黄小四?你怎么来了?”小墨低声说,接过那一篮东西,发现是一篮土鸡蛋。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笨拙地说:“姆妈让我……送这个过来,给沈哥哥,还有小墨哥哥。”唐拾第一次看到少年硬朗的眉眼软和下来:“你哥今天就能走了,给你姆妈说,我跟沈哥哥不用吃这个。”小姑娘拼命摇着头,把篮子往他怀里塞,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墨无奈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接过篮子。宋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弯下身,问道:“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小墨看向他,目光恢复成了原来的冷漠:“同你们没有干系,别问了。”他话音刚落,只见黄小四扒住吃饭的长凳子,好奇地用手抓着唐拾的衣摆,唐拾眼神不明地看了她仿佛在土里过了一遭的小脏手,倒是没有挣脱。小墨道,那语气倒像是唐拾下一秒就会害她:“快下来!”',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