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埋进唐拾脖子里,脏话骂得含糊不清。即将落地的刹那,才堪堪止住了下坠的势头,唐拾眯起眼睛,他不知道幻境这是什么恶趣味。宋柏在脚触到实地的时候才如释重负地睁开眼,浑身都是冷汗,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周遭全身残垣断壁,未烧尽的房屋在远处冒着烟,一片焦黑的城池内细雨混着血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惨烈的大战。“你是谁?”唐拾遥遥听到有人说话,一低头看见一个男孩站在身边,目光茫然,却不是看向他。他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前面的人。那人身披盔甲,细雨落在他脸上,洗去了上面溅着的些许血迹,发丝在风中飘散开来。唐拾瞳孔一凝——这是沈寒潭的脸。“将军墓的主人,难不成救是沈寒潭的前世?”宋柏轻声猜测道。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杀伐之气,反而因为五官柔和而缺少震慑力。前世的沈寒潭单膝跪地,与小孩视线齐平,说道:“我姓白,我叫白述,你的家人呢?”男孩穿得破破烂烂,衣裳服饰都与众人都不相同,脖子上挂着脸上和手上都是泥,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没有家人,我……是巫师。”男孩神色空茫:“这个国家会灭,你也会死,你是好人,你要离开这里吗?”“小小年纪,尽笃信鬼神之说。”年轻的沈寒潭只当是小孩子胡闹瞎说,微微一笑,像是被他严肃的样子逗乐了。马蹄踏过焦黑的地面,溅起满地泥水,一名士兵急急翻身下马,行了个礼道:“城内驻军已整肃完毕,王上有令,请将军即刻出发,前往眀城!”沈寒潭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他站起身来,盔甲碰撞发出轻响,他看了一眼站着的孩子,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那孩子喊了一声。“白述!”沈寒潭身旁的士兵一鞭子抽到他面前,斥道:“瞎喊什么!竟敢直呼将军大名!”那孩子眼睛看着沈寒潭,他只听了前面的一句,便记住了将军的姓名。幻境的时间与现实不同,如今这里正是寒冬腊月,这座城刚刚满城被屠,这个年纪的孩子无父无母,怕是很快就要被冻饿死在残垣断壁当中。沈寒潭迟疑了一下,最终道:“姑且先带回去,再行安置。”小孩是第一次骑马,他被抱在沈寒潭身前,眼睛都不敢睁开,脏兮兮的手死死抓着沈寒潭的衣摆。马蹄翻飞,几个身影很快消失在城门下。眼前的景物混乱扭曲,时间快速前进。小孩已经长成了少年,骨肉初成的身子挺拔修长,一柄长刀挑开了沈寒潭面前的敌人,顾不得上下尊卑吼道:“快走!”被挑下马来的敌人至落马都紧紧护着胸口那方看起来像是妻子绣的手帕,沈寒潭目光仅仅在那上面停留了一瞬,长枪刺入敌人胸膛给了他一个痛快,转身冲进战场。这场仗结束得很快。少年卸了甲,包扎着肩上的伤。沈寒潭对着医士道;“我来吧。”少年脸色有些紧绷,忽然道:“你为什么来打仗?”沈寒潭说道:“我不来打仗,会死更多的人。”少年看着他,目光像是看到了渺远的未来,生硬道:“将军,你不适合打仗。离开这儿吧。”直到伤口处理完,沈寒潭才道:“人人皆道我领兵杀人毫不留情,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少年头也不抬,说道:“将军,你救不了所有人。”他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小孩子别想这么多。”时空再次流转。这一次是夜晚,像是扎营在河畔,漫天星河之下,白褐色的芦苇在夜风中摇曳。沈寒潭坐在营帐中批阅军报。有人站在他面前行了礼,报道:“那孩子似乎不太合群,底下人都说他能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不敢靠近他。”烛光在沈寒潭脸上流转着,他翻阅军报的手顿了顿,良久,叹息一声,道:“他本不该随我在这里吃苦受累,再过半月回都城驻扎,让他留下吧。”幻境转变。将军的装束一变再变,从夏到冬,战功赫赫,成了无人不知的大将军。直到几年后的某一天,少年终于重又站在了将军面前。此时的少年已不复当年青涩模样,新来的巫师成熟稳重,满身繁复的珠翠,肩上的珍贵的羽毛层层叠叠,用金丝缠绕镶嵌在衣上。邻国大军压境,将军即将出征,王上派巫师来随军祝福祈祷,名为祝祷,实为监视。沈寒潭怔怔地看着他,未能从他身上看到当年那个少年的一点痕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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