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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聿容也站在门口看着,却觉得眼前这场景又温馨又尴尬——他早已不适应任何肉麻的亲情,在他的记忆里,家庭关系就是成员之间互享法定权利、互负法定义务,清楚有界限,各人管好各人的事,有问题坐下来商量解决、形同开会。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是他们太肉麻了,看来田恬有时候说话很肉麻也是事出有因。朱丽珍连饭也不想做了,高高兴兴带着两个孩子吃饼吃糕,李姐拉着赵阑一起给老田帮手做菜。田恬看苏聿容站门口,神态怔怔的,便招呼他:“去露台抽支烟?”“嗯。”这是苏聿容第二次来,上次没上过二楼。田恬指着一扇门说:“这是我房间。”说着拧开门让他参观——也没什么可参观的,里面拥挤而普通。就是路过了,想给他看一眼。和田恬公寓差不多的样子,那边像高中生,这边像小学生。“你房间好香。”田恬笑道:“不是。你过来。”二楼没别人,田恬便牵着苏聿容的手,牵着他走到露台上,“看,是黄角兰开花了。”从楼下绿化带长上来的黄角兰枝繁叶茂,中间点缀着许多小指大小的白花,极其芬芳。说是上来抽烟的,上来他就忘了,开始摘花,他把T恤拉起来兜花,摘了一大捧。“走,去我房间。”田恬把房间的空调打开,让苏聿容随便坐,他去找了针线来穿花。“这是做什么?”“穿起来带身上,老香了。”苏聿容疏懒地倒在田恬的床上,闭着眼假寐。阳光透过老式窗户晒进来,晒到苏聿容的头发、额头和一只手臂,这使他的身体一半明媚、一半阴郁,像个少年。三十岁的人早已学会手动调和明媚与阴郁,使自己变成水泥的灰,再成为高大建筑体的一部分。这小小窗户又趁他放松防备时,施展熵减的魔法。“灰”被拆解——亮的归于亮的,暗的归于暗的。偶尔,他也不想做条灰色的人。他寐了一会儿,虚虚睁开眼,看向一旁穿花的田恬,小书桌比床更贴近窗户,他完全沐浴在阳光里,穿得很专注。“哎哟!”他忽然轻声痛呼。苏聿容立马坐起来,“怎么了?扎手了?我看看。”田恬皱着眉把手指头递过去,苏聿容左看右看都没找到针眼,疑惑地问:“扎哪儿了?”田恬眉头松开,笑嘻嘻地说:“你管他扎哪儿了,含进嘴里吸就完了,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原来是假的,真是肉麻没冤枉他。苏聿容把他手丢开,“你没洗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田恬扫一眼苏聿容周身,找不到能挂黄角兰的地方,他想了想,穿了一串留出很长的线,招招手:“头靠过来。”“挂哪儿?”苏聿容依言靠近。田恬坐椅子上,转向他,伸手把白棉线绕过他脖子,在后脖颈打了个结。一簇馥郁芳香的小白花便悬在苏聿容胸口上,田恬把它塞进他宽松的T恤里,它从布料里微微透出个轮廓。细细的白棉线是没有办法全部藏住的,露了一部分在外面,看起来和苏聿容非常不搭。田恬看着那棉线忍不住笑着自嘲:“在你收过的花里面,这是不是最寒酸的?”苏聿容隔着T恤摸了下那一簇小白花,说:“在我收过的花里面,它是最贴着心的。”田恬想说什么,忽然老田在楼梯口喊:“田恬?下来拿下快递!”“来了!”田恬把穿好的花一捧,同苏聿容下了楼。他们这个低层老房子没有电梯,每次有比较重的快递老田和朱丽珍都不愿意去菜鸟驿站拿,田恬在的时候就使唤田恬。田恬把花拿给李确和苏奉峦,“去,分给你妈和你外婆。”苏奉峦仰着头问:“那可以分一个给外公吗?”田恬:“……小子你动作真快啊,这么一会儿,外公也搞到了。”赵阑正在门边挂端午草药,是李姐买来的,有艾草、菖蒲、石榴花,拿利剑似的菖蒲叶捆扎成一束,味道清苦幽香,挂起来可以驱蚊虫,还寓意着招百福、驱晦气。他正好听到田恬的话,皱着眉、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哼,装什么装,难道不是你悄悄教的?好手段,拿小孩当工具人。我可真瞧不上。”李确在一旁哄他:“赵叔叔,别生气了,你不生气,我就答应叫你爸爸。”赵阑:“……”“我可真瞧不上。”田恬摇着头出门了。走了几步,发现苏聿容跟着他,“你在家吹空调,我自己去拿。”苏聿容摇头:“不想看赵阑装腔作势。”穿过小区,到驿站拿到快递,确实好大一箱东西,还挺沉,不知道装的什么。田恬正要抬起来,苏聿容说:“我来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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