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摇摇头。“去车上等我。”苏聿容回教室收了电脑和田恬的背包、手机,离开时碰上进来的安文甫。“苏总,幸会。不过,趁虚而入有意思吗?”苏聿容眼里没这人,眼珠子都没错一下,直接走了。田恬坐在驾驶位等着,苏聿容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真的要下雨了,风很乱,冲着树子和地上的灰突突吹。田恬开着车不合时宜地想到,怪不得“风”加个病字旁就是“疯”。田恬把车开到他们欢爱过的那棵树下。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聿容,我们聊聊天?”苏聿容的神态漫不经心,他打开窗让疯了的风钻一些进来。“聊什么。”田恬侧过身拉他的手,“聊聊刚才的事。”苏聿容抽出手,反过来握住他的,在手心里玩儿似的揉捏片刻,然后松开。笑了下说:“刚才?刚才的事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还特意到这个地方来?”田恬忽然有点拿不准他此刻的态度。刚刚苏聿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是藏在他平静表面之下的。但现在似乎又没有,是他误判了吗?他自己给自己强加了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他又试探着问:“是我小题大做吗?当然,刚那个人很无聊啦,我只是怕你多想。”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可是聿容,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我的感情。”苏聿容说:“我为什么要好奇你的感情,你是我的谁?”他确实生气,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想暴露内心的嫉妒和狼狈,但上头的情绪已经使他完全丧失了所谓的谈判技巧,他急匆匆丢出一句话,顾不上预先审查这句话是否会带来歧义。苏聿容本意想引导田恬承认他们二人的关系和感情,他希望田恬亲口说出“因为我是你现在的爱人”,站在这一层确定的关系上,用“现在进行时”去全盘否定刚才那位“过去时”,那么接下来田恬再聊他的情史,苏聿容会觉得好受一些。但是这句话确实是有表述歧义的,听在田恬耳里,苏聿容像是在用反问表达肯定:我不好奇你的感情,你对我而言谁也不是。天阴,树枝上层层累累的大叶子看起来绿得很深沉,不似春天时的新绿,那种绿是已经老了的绿,风越吹越紧,大力吹掉了它们,有一片五指张开的树叶摔在田恬面前的前挡玻璃上,像一记耳光。尽管这不是耳光,只是一片有点相似的树叶,但田恬感觉自己被扇了,他想:其实这很合理,他早该清楚的,只是之前不愿意面对,他一直逃避深究两人之间的差距,一般的情侣会互相掂量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他放弃这件事,放任自己享乐。田恬此时内心灰败,重蹈覆辙真令人难受,尽管他这次已经小心翼翼呵护真心,但他的真心还是被人随地丢掷。他沮丧地拱起背、垂下头,茫然地看向地面,他看到了油门踏板,那块倒梯形的东西好像就是他的心脏。卑微蹲在苏聿容脚下,他轻轻一踩,自己就立即像汽车一样跑得很起劲。苏聿容没见过田恬这样彻底的沉默,从表情到动作全数沉默,这令苏聿容很不耐烦很不痛快,他看向他说:“说话。”“说什么啊?”“你问我?是你说想聊的。”田恬抓了把头发,心绪越发理不清楚,比得了病的风还乱。他说:“我想错了,其实没什么可聊的。走吧,回去?”就这样?又这样?又是这种敷衍的态度,又想用三言两语连哄带骗遮掩过去,苏聿容说:“田恬,别把人当笨蛋。说实话,在我看来,你的风流技巧实则很蠢。一点都不高级。”这句话说完,苏聿容后悔太狠,但相比于田恬对他耍的那些小聪明来说,好像又正相抵敌。田恬闻言抬起头笑了:“那什么才叫高级?程季彦一心一意爱你十五年你认为高级?”确实,平心而论,苏聿容认为那就是比较高级,若不是程季彦并非他心仪的人,单论那份爱而言,作为“旁观者”,他是欣赏且钦佩程的。“这句话我无法否认。”苏聿容说。田恬又笑了一下,“你好幼稚。凭什么?凭什么别人活该爱你,凭什么要对你一心一意,我替他不值。也替自己不值。我没有把你当笨蛋,而我确实蠢。”这句话又充满了歧义。他说“替自己不值”时,其实是代入了自己前一段感情,替全心全意爱过安文甫的自己感到不值,但他在混乱之中把两件事、两段关系混到一起说,在苏聿容听来,意思自然变成“苏聿容不值得程季彦爱,也不值得田恬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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