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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同他半真不假地玩闹,如果只是把他当做父亲的学生,她也许并不会对他有所好奇人人都是一座孤岛,你为什么非得登岛游览又弃之敝履呢?

不是。她对傅聿城不是这样。

不知走了多远,傅聿城停了下来。

前方有个小小的环形广场,三两级台阶,抽象的青铜雕像,有哪个小孩儿遗落了一把绿色的小水枪。

傅聿城在那台阶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又向她瞥来一眼,示意她过来坐。

手肘碰到手肘,才觉察已经入夏的夜晚天气有多热,她一路跟来,焦虑担忧,急出满身的汗。

她坐在那儿,盯着那柄小水枪的时候,傅聿城的声音突然就响起来:我爸,是跳楼死的。

梁芙一震。

他语气拿捏得像在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新闻。

被人陷害,坐了五年牢,出狱的时候好端端的,后来有天他带我去百货大厦玩,我在挑图书的时候,他就从七楼跳了下去。环形大楼,一楼中央还有办过活动没撤的舞台。他就倒在旁边,挨着红地毯傅聿城咬着烟,很平静地诉说,很平静地回忆。

这是时隔多年,他第一次敢去回忆那天,他的生命以十岁为节点,被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段。很普通的一天,他出门的时候甚至还打扫了卫生,带走了垃圾。那天天也很晴朗,因为那之前一直在下雨,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梁芙感觉或许是起了风,风里夹着城市车水马龙沉积一天的灰尘,让她迷了眼,不敢伸手去揉。

他是做会计的,那年头难得出一个的大学生。我总在揣度为什么他重获自由之后却还是要走上绝路,后来我想因为对于一些人而言,清白、尊严和名声,就是他的生命。他已经死了。从他入狱,职业生涯结束的那天起就死了。

傅聿城垂下眼,定定地去看着指间夹住的烟,人很脆弱,甚至不如这被烟灰盖住,仍在奋力燃烧的一丝火星。

梁芙去看他,隔着一片朦胧。他垂着眼时睫毛微微颤抖,少有的,他会愿意这样直白地向一个人展露脆弱。

或许是鬼迷心窍,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梁芙没来得及细想,一只手撑住台阶,倾过身去。

傅聿城还低着头,本能反应是闭眼,于是那柔软的触碰,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眼皮上。

他愣了一下,身体一颤,烟灰跟着往下落。

师姐给你的奖励。她感觉他眨眼时睫毛轻轻擦过嘴唇,一霎心脏过速似要冲破胸腔。

她即刻觉得自己这样做,做作而矫情,可这是前一刻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因为她觉得他可能要哭了。

她最怕尴尬,准备退回去,手臂被一把抓住,猛地往回带。她倾斜着身体倒进他怀里,在倾覆而下的一片阴影里,迎来了一个凶狠又不成章法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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