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河的语气带着戏谑,面上神色懒洋洋的,对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透着不在乎。不过短短的时间,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重大变故,好像对他的身心完全没有造成任何打击。要不是他现在脸色还很差,人也丝毫动不得,顾唯念简直要怀疑他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薛少河一向都有这本事,身处危难之时,他总是格外的放松。现在,他好像已经忘了他和顾唯念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的事了。之前的沉重,完全不见了,他又成了以往的薛少河。当然这也只是好像而已,他当然并没有真的忘记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叫她“顾姑娘”了。
顾唯念伤心道:“你若不是为了救我,凭左童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总是拖累你。”
“我也是拿钱办事!你不用太感动!”薛少河说,神色和语气里,满满的戏谑和不正经。
顾唯念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上去打他一拳。
顾行被人丢在车厢另一个角落,孤零零的看着顾唯念和薛少河“打情骂俏”。嗯,其实他们两个并没有打情骂俏,可是他怎么看着都像……
顾行的心情很不好。从上了马车,顾唯念一眼都没往他这里看过。难道在她看来,这个车厢里只有薛少河有性命之忧吗?
顾唯念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再跟薛少河怄气,只是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在他手上的,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救你的。”
“反正你救了我,还是会来杀我。何必这么麻烦!”
顾唯念:“我……你……”她想说自己那会儿昏了头,可是实际上,她又没昏头。
“我还是自己想法子活命吧,免得欠了你的情,我还不起。”
薛少河还是那么没正经的语气,顾唯念听了这话,却快要气哭了。
顾行此时终于插嘴道:“眉眉,你疯了么?你难道现在还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你若真的豁出性命救了他,你自己想想会发生什么事?”
顾唯念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她对薛少河道:“我若真救了你,就当一命抵一命,你放过我爹。”
顾行简直忍不住要翻个白眼:“眉眉,只要你不站在他那边,你觉得父亲需要他放过吗?”说反了吧?
顾唯念终于肯搭理顾行了,她道:“大哥,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要管。”
顾行:“……”
外面,左童成骑在马上,听着车厢里的动静,忍住了一拳打烂车厢的冲动。毕竟绑着三个大活人这种事太招眼了,他还是需要车厢来遮挡一下的。妈的,这三个混账王八蛋,把他当什么了?明知道他就在外面,可他们三个言谈之间说的好像一定能从他手里逃出生天一样!
第148章
薛少河看了一眼顾行,莫名的有些不喜欢这个人。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人是来跟他抢顾唯念的。不过今日他才知道,他们竟是兄妹。难道他当初看走眼了?
薛少河看着顾唯念,淡淡道:“恕在下见识短浅,以往从未听说顾相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他只知道顾佑平有两个小儿子,都是在流放地出生,但很小的时候便因病相继夭折了。顾夫人连失二子,不久也过世了,顾佑平自此便长女相依为命。那时候,他功夫未成,偏又报仇心切,内心日日被仇恨所折磨。听闻顾佑平在流放地受苦,家人又相继离世,还觉得是他的报应,内心好过多了。现在想想,顾唯念岂非过得也是这种日子?顾佑平至少是个男人,男人总比女人皮糙肉厚,况且又是武艺高强,面对恶劣的生活环境,总比娇滴滴的小女孩儿更能适应。所以,其实受苦的只有顾唯念自己吧?
据伯父薛定昕所言,打仗的生活很苦。顾佑平跟随文治皇帝南征北战多年,想必也已习惯了苦日子。眉眉却是从千金小姐,乍然成为罪臣之女……
想着想着,薛少河觉得自己要疯了。再这么替仇人的女儿想下去,他的父仇就报不了啦。
顾行冷冷道:“我是顾相过继的嗣子。”
“这我却还未曾听说。”他对顾佑平的了解甚少,连这种大事都还未曾听闻。
顾行道:“薛少河,你想做什么,尽管对我来。麻烦你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
薛少河望着顾唯念,道:“眉眉,你凑近些。”
顾唯念虽然行动困难,但仍是勉强凑近了些:“你要做什么?”
薛少河道:“再近些,我有些话只想对你一个人说。”顾唯念便将耳朵凑到了他唇边。薛少河便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啄,亲了一口,然后挑衅的看着顾行,“我高兴离她远就远,近就近!”
顾唯念快要气疯了。若这件事发生在一天之前,她都不会如何,顶多害羞片刻,连恼怒都不见得有。可是薛少河偏偏在这时候非礼她!
顾唯念真想揍薛少河一顿,偏偏手脚都被缚住了。她总不能狠狠咬他一顿!
顾唯念气恼地坐直了身子:“薛以山,你这个混蛋!”
薛以山这个名字,仿佛在提醒薛、顾二人,他们之间横亘了血海深仇,打情骂俏这种事,本不该是他们之间能做的事。
顾行真想掐死薛少河,他脸色也更难看了:“薛少河,你别忘了天理人伦!”
“你生气的模样真好笑。只要能看到顾公子生气,什么人伦什么天理,不要就不要了。”薛少河淡淡道。
顾行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他曾经跟薛少河交手过,败了。如今他方知道,他不光打不过这个混蛋,连斗嘴都斗不过他。
顾唯念对顾行道:“大哥,你别理他。他比骂街的泼妇还会吵架呢!”
“谢谢夸奖!”薛少河淡淡一笑。
“你!”顾唯念气结,最后只能很恨道:“薛少河,你不要脸!”
薛少河道:“这位顾公子曾经屡次跟我过不去。他虽然顾忌你的安危,可从来都是对我下狠手的。我也没对他怎么样,不过是说话不客气了些罢了,这就叫不要脸了?”
顾唯念没话说了。
……
左童成只觉得车厢里的三个家伙很烦人,聒噪的着实厉害。明明一个个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又在大热天被他塞进了这么一个破马车里。照理说,他们什么都不做,现在也该汗流浃背头晕想吐难受死了,再加上原本的伤势和病情,只怕已经是生不如死。怎么一个个还这么精神!这帮年轻人是真不怕死啊!
倒是左童成身旁的一群年轻人,觉得车厢里三个年轻人的关系似乎很微妙很有趣。他们想起自己调查顾唯念身世得来的结果,便对车厢里的动静更有兴趣了。太阳这么大,执行做长老的任务那么辛苦,就当听这三个人讲笑话了,长路漫漫,也好借此消遣一番,不然多无聊啊!
……
顾唯念问顾行:“大哥,你是怎么落在左童成手里的?”她实在懒得搭理薛少河了。
顾行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本来奉父亲之命,带人搜寻亓族人的下落。那本来是很秘密的行动,可谁知道那个姓左的人怎么知道的。他命人放出假消息,我追寻消息时着了道。身边的私卫都死了,只活了我一个。左童成因为知道我是顾相的嗣子,才留我到现在。”
顾唯念道:“父亲为何让大哥寻找亓族人的下落?”
顾行道:“从我告知父亲,这位薛公子与一位名为薛定昕的老前辈关系匪浅后,父亲便十分忧心。不久后,那位白梅仙姑又托了一个名为戚长胜的人给父亲送信,说你身上极有可能被亓族人养了蛊王。父亲自然是一边寻你的下落,一边想要找出亓族人来,治好你的身子。”
薛少河听到这里,忍不住道:“白姑姑让戚伯伯去给顾佑平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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