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众弟子谦恭拜礼,绘香一脚踢在草草腿上,她才一脸通红得爬起身。
“都坐吧。”白帝语调平平,和从前上课之时无甚区别。
草草闷头坐下,绘香仍旧不放心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草草回头朝她一笑以示安慰,回眸之时,眼尾正扫到低头翻阅琴谱的白帝身上。
白帝的容貌和白源丝毫不同。他一笑似春日暖阳,举止从来温文尔雅,只是这种暖意带着疏远的客气,有种不可亲近的清远脱尘,便是握不住的清风、摸不到的霁月也无法比拟。
他和胡源,怎可能是一个人。
草草垂首,唇角一勾,指腹轻轻婆娑在封面“入梦曲”三字之上。
片刻后,白帝放下琴谱,淡道:“今日由漆壤开始,《不周山初霜曲》。”
漆壤稍有疑惑,随即站起,行礼道:“师尊,今日难道不是《入梦曲》。”
“《入梦曲》尚未完成,以后不作授课之用。”
漆壤点头:“弟子明白。”
漆壤拂衣坐下,稍稍踌躇后开始弹奏。《不周山初霜曲》较为偏冷,白帝也未曾让弟子练习过。即便是漆壤这般勤苦的弟子也颇感吃力,一曲弹罢额头微汗,重重叹了一气。白帝未作点评,众人皆静默不作声响。倒是漆壤这老实孩子坐不住,红着脸站了起来。
“弟子弹错十七处,有负尊上教诲。”
草草同情得看着他。明明是白帝心血来潮,还要自己认错。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牧念一般是弹一遍就会的音律天才,弹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
“你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几乎同时,白帝道出草草心中所想:“弹琴本为静心,若是觉得能力不及,莫要勉强,随心即可。”
白帝这样的宽慰对漆壤这样的死脑筋丝毫不起作用,反而让他更加羞愧,一张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不过此刻情况已由不得他悔恨感慨,因为前座的草草好似被针扎了一般,“嗖”得站了起来,将闷头抱佛脚背琴谱的绘香吓了一跳。
众弟子傻眼,绘香拉了拉草草的袖子,她却不理,瞪着双眼死盯着白帝瞧着,那种眼神好像街头瞧见了追了几年欠债不还的人,恨不得扑上去扭打在一起才好。
白帝对她这番无礼举动倒也不奇怪,反而心情颇好得漾出一抹笑来:“淑湛,你又有什么想法?”
什么叫……又?绘香愣住。
草草手抠着桌沿一声不吭,绘香咳了咳,弱弱站起身来:“那个……尊上,淑湛家里最近有些事,心情不是很好。”
“哦?什么事。”
绘香再愣。白帝尊上竟然对弟子家中私事感兴趣,要是说出来,有天帝做主,淑湛就可以不用违背意愿嫁给那个胡源了。
“尊上,其实是淑湛家里逼婚,让她嫁给一个骗子。”
草草从这句胡源曾经说过的话中回过神来,只听到绘香说了“骗子”二字,却暗暗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再一缓神发现自己竟然还站着。
“逼婚?”白帝神色微妙得看了看她:“是谁这么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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