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怔,胡寻南略颔首,“找到制毒师,他或许有解药。或者让大夫来医,可却要看你的命撑不撑得过解药配出来那一天。”
一时沉寂。
两人皆无话。
齐毓玠望着半空,关于死亡,这个词并不陌生。
他从记事那一刻起,就一直认为“死亡”两个字离他很近,宫中的尔虞我诈,封地的磨难坎坷,到先帝驾崩,皇子们争权夺利都觊觎着那个位置,他为求自保,不得不成为急流漩涡中的一员。
他一直活着,哪怕受伤哪怕濒临险境,都化险为夷。
然而,当他现在觉得“死亡”这个词离他很遥远的时刻,突然就来了!
这多少令人难以置信。
“你这些话当真?”齐毓玠下意识问。
胡寻南面色凝重,他知道他一时很难接受这个真相,可连续两个时辰,他判断许久,才不得不承认事情确实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
“要是质疑我的医术,你可以请其他大夫看诊。”
“接下来我大概,大概会如何?”
“蛰伏期已过,你晕厥的频率会越来越高,相应的,时间会越来越久。那些香丸对你已经没有多大害处,毒素已经生成。”胡寻南深吸一口气,“我会尽力替你配制解药,但你……”
“好。”颔首,齐毓玠目光一动不动,仍聚焦在半空,“让我先静静。”
站了须臾,胡寻南沉默地转身离去,室内恢复一片沉寂。
齐毓玠往上扯了扯薄被,嘴角勾起,觉得此事实在可笑,此时此刻,他难道已经要开始思索后事了?
真是匪夷所思。
他分明不痛不痒,却……
首先,他要考虑什么?皇位?麟国?母后?峦儿,还有……
简直一锅乱粥!
一路抓紧时间买好蒸汤圆儿,乔亦柔沿着河畔往回飞奔。
关于刚刚齐毓玠的那番话,还有胡大夫,她能稍微有所察觉,他们好像是要故意撇开她,所以到底什么事儿不能当着她面说?难道是他身体有何不对?
心拧成一团,微喘着气,乔亦柔一把推开栅栏,她将蒸汤圆放在大堂,没时间搭理闻香跑出来蹭吃的沈老头,伸手取了一份蒸汤圆,她匆匆行去齐毓玠暂时休憩的房间。
房间出奇的安静。
只有他一人默默躺在榻上。
见他仍清醒着,乔亦柔松了口气,问,“胡大夫呢?”
“去替我煎药。”仿似才听见她进来的声响,齐毓玠蓦地抬眸,朝她弯唇笑了笑。
“那他怎么说?你身体有没有大碍?”快步走到床榻边坐下,乔亦柔晃了晃手里的纸包,笑道,“还热乎着呢,要不要趁热尝一个?”
“嗯。”
乔亦柔低头解绳子拆开纸包,然后用竹筷从中戳了个白嫩嫩软绵绵的汤圆,举着亲自递到他唇畔。
十分配合地张嘴,齐毓玠轻轻咬下去,却咬了个空——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特地将我支开是不是?”蓦地将手收回,乔亦柔斜他一眼,故意将汤圆送入自己嘴里,用力咬了小半口,烫乎乎的,佯装十分可口美味的模样,“你先老、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然后才能吃得上这蒸汤圆儿,否则——”
“娘子之命岂敢不从?只是……”齐毓玠认真望着她,轻挑眉梢,眸中霎时浮现出几缕疑似不怀好意的意味,“你确定要听?”
“当然!”轻咳一声,见他露出这副模样,乔亦柔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退,又想他们两人之间的话她如何听不得?便确定地重重点头,“你说,我洗耳恭听便是!”
“胡大夫说……”朝她勾了勾手指,见人果真乖顺地朝他凑近,齐毓玠弯唇,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他说这毒虽没有大碍,却……”
“却什么?”
“却万万不能与娘子亲热行房,怕是会对腹中胎儿不利。”
乔亦柔:“……”她险些被嘴里的汤圆儿噎住,下意识捂住腹部,她傻傻瞪着他浸着调侃的漆黑眸子,什么腹中胎儿?哪儿来的腹中胎儿,这胡大夫,真的好不正经!
“娘子想不想继续听?胡寻南还说……”
低声压抑着咳嗽,乔亦柔将吃剩的半颗汤圆猛地塞进他嘴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出去看看峦儿,你歇着吧,先歇着……”面色绯红,仿佛要烧起来,她飞快起身,匆匆离开这个令她觉得分外不适之地。
嘴角笑容逐渐淡去。
齐毓玠定定望着她消失的门口,闭了闭眸。
他静静躺着,什么都不想去思索。
再给他最后一点接受的时间,就再一点点……
在院子站了半晌。
待脸颊烧热褪去些,乔亦柔仍旧不放心的去找胡寻南,经胡蓓儿提点,一路行到药房,靠在门侧朝内探了探脑袋,见他正站在书架下忙碌,便礼貌道,“那个……胡大夫,我能不能进来?”
“可以。”动作一顿,见来人是她,胡寻南颔首,旋即重新转过身,继续踮脚翻找密密麻麻堆积成册的医书,凝重道,“你过来可是为了你相公?”
“咳……”想起陛下方才那番话,乔亦柔陡然觉得面对胡寻南都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但她心中实在担心他的身体,而且不知为何,总好像怪怪的,她望着胡寻南急急翻找医书的样子,疑惑道,“胡大夫这是在……可是我相公的身体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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