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再没了声音。
王北亭看了看那边情况,问林千岛:“你要等他吗?”
林千岛点点头:“亭姐,你和他们先走吧。”
“行吧,有事随时联系。”王北亭晃晃手机。
林千岛点点头,看王北亭直接大刺刺地从树后走出。
那些人看见王北亭忽然出现,不是一般惊讶,一口一个“亭姐”地叫着,问王北亭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干什么去了……王北亭只是笑着敷衍过去,和几人随便说了些话,而后一起离开了。
周围安静下来。
“出来吧。”宋时洋说。
林千岛慢慢从树后走出来。
宋时洋所在的那一小片空地树影稀疏,因此能透下来的月光并不稀薄。
此时的宋时洋已经站了起来,背靠在一根树干上抽烟,目光向着另一边,没有聚焦,称不上落寞,仍旧是很遗世绝尘的味道,一如当时在天台上。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关任何,他也对整个世界都很淡然,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一切。
林千岛有些犹疑地站到宋时洋面前。
还好,宋时洋目光落在虚无的他处,所以林千岛才敢壮着胆抬眼看他,心里像在打小鼓。
不知道宋时洋对于自己的不请自来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很不爽。
没一会儿,宋时洋目光渐渐转向眼前。
林千岛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更没想到宋时洋会对自己勾起一抹笑。
他唇角上有伤,不过只是一点点,隐约透着血色,估计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怕不怕?”宋时洋用没夹烟的那只手在林千岛脸上轻轻点了点,却没想到,林千岛面颊会这么冰凉,大概是在外面吹了太久风的缘故,宋时洋的手掌慢慢整个覆上去。
软软的脸,在灼丨烫的手掌里宛如一块仙草冰,林千岛摇摇头。
“都听到了?”宋时洋问。
林千岛没有回答,低下头,表情显而易见的有些难过,答案不言而喻。
看着这样的难过,宋时洋有着不同的理解,觉得心里很空。
刚才,被那个畜生歇斯底里地当着众人面揭开伤疤,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心里这么空,像一个无底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在里面坠落多久。
宋时洋的掌心温度滚烫,慢慢辗转着在林千岛的面颊上抚摩,就好像,他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一样。
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揪着,宋时洋慢慢地说:“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吧,那个人没有杀人,只是从小就和我没多大关系而已。”
听罢,林千岛怔怔地抬眼,知道宋时洋在说他爸爸。
宋时洋的很凉很凉,空洞得好像在什么空谷里:“我妈也不是,那什么,但也确实没好到哪儿去。因为我是个私生子,但我不想和任何人说,你懂么?”
说到这儿,那双黑色的眼第一次像冰面碎裂,缝隙里漫出些疼痛的味道。
不想和别人说,任何人。
哪怕流言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也不屑搭理,因为觉得都是假的,所以无所谓,也不在乎。
却不知道为什么,愿意把事情告诉眼前这个小鬼。
或许,秘密在心里憋了十几年,也会是在某一刻感到不舒服的吧。
或者,也会有个人,是你觉得可以被信任,所以愿意将伤痛分享给她的么。
听着这些话,林千岛看着宋时洋,眼又慢慢变红了。
泛红的眼眶,湿润的睫毛,一双可怜兮兮波光潋滟的眸子,月色下无与伦比的动人。
宋时洋手慢慢滑到林千岛下巴处,在那光滑小巧的轮廓上摩挲。
“你连我生日都知道,有些事应该也知道的吧?总之我不是什么好东西,离我远点,现在也不晚。”
“乖。”
最后一个字,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
林千岛蹙起眉,凝视着宋时洋的那眼里,光彩愈加明灭不定。
她忽然又疑惑起来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宋时洋又开始把她往外推?
“不是的。”林千岛说,“我觉得没什么。那是他们的事,不是你的。”
“但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不是么?”
“不是的,你不是那样的。”
可是在说完这句话后,不仅林千岛,宋时洋也觉得很荒谬。
不荒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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