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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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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庭大腺脓肿

郑卫红的二姐大名叫郑卫英,因为嗓子好, 所以从小就被人称为黄莺鸟, 反而盖住了她的大名。

宝珍兴致勃勃地跟余秋描述:“那个时候大队请县越剧团下来教《追鱼》,她唱鲤鱼精, 大家都说不比越剧团的人差。当时不仅公社的其他大队, 就是白子乡也有人过来看的。没人讲不好的。”

只是眼下躺在床上的黄莺显然没了在祠堂舞台上的风采, 她面色蜡黄,整个人憔悴得厉害。听宝珍说郑卫红的这位二姐也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 看着却像是三十好几。

房门开着,她正在训斥两个逗小表弟玩的女儿:“别吵吵,吵得弟弟睡不好。”

秀华抱着已经睡醒的儿子, 跟两个外甥女儿一块儿闹着开心, 闻声立刻抬头冲姑姐笑:“没事的,二姐, 小根已经睡醒了。他头回见到两个姐姐, 高兴得很呢。”

小根生下来时虽然才六斤来重, 但是秀华月子坐的好,营养跟得上,奶水充足,所以小家伙被养得白白胖胖。他不怕生, 见到人还挥舞着小胳膊小腿表示欢喜,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虽然不算大, 里头的光却叫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笑。

要不是今天登门是为了看病人, 她真要抱一抱这个小胖子。

黄莺摇头:“大丫二丫手上没个准头, 别碰坏了小根。这可是我们老郑家的种娃。”

“小根又不是面团,哪那么容易碰坏啊。”秀华笑吟吟地跟余秋打招呼,“小秋大夫你来啦。我二姐有点儿不舒服,想麻烦你帮着看看。”

见到宝珍带了个生面孔进门,黄莺立刻挣扎着要起身,嘴里头还埋怨道:“请什么大夫啊,也不值当个事情。”

郑大婶坐在床边的小凳子,眼睛发红,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气的。闻声,她直接一巴掌拍在二女儿的肩膀上:“什么叫不是事?你这连路都走不了咯,你还讲不是事儿?我就想昨儿六月六请姑姑,你怎么就不来家呢。你这是走不了啊。”

黄莺矢口否认:“没事的事,妈,我还好。”

郑老太太生气地跺着拐杖:“你就犟嘴吧,痛死了你活该。”

她给余秋让出路来,脸上全是无奈的表情,“唉,小秋大夫,请你帮忙看看吧。我家这个二丫头就是犟嘴,吃亏的还是自己。”

余秋让宝珍合上了房门,伸手掀开搭在黄莺腿上的被单。待看清黄莺的情况时,她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真是头回见这么大的脓肿,足有她拳头大小。整个包块红肿发亮,皮肤连着粘膜已经被里头的液体撑得饱满到跟充气过度的气球一样,随时都要炸开。硕大的肿块将黄莺双.腿.间堵得严严实实,难怪宝珍说她生孩子的地方长了大包。

前庭大腺脓肿发展到这程度真不常见,现在的人未免也太能忍了。黄莺整个下.身都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余大夫忍不住发问:“你就不痛吗?”

这个样子连躺着都艰难,她到底是怎么走回娘家的啊。

“还好。”黄莺脸上居然还能挂着笑,“没事的,大夫,我没什么事,又不痛。”

余秋不予置评,她朝郑大婶点点头:“婶婶,麻烦你打盆温开水过来。”

郑大婶面上发红,十分过意不去:“哎呀,又麻烦你了,小秋大夫。”

她其实看到女儿走路不对劲,发现老二下头鼓着包的时候,也想给她好好洗洗,然而又不敢,怕碰破了反而不好。小秋大夫不是说什么会感染来着。

余秋笑着摆摆手:“没事,婶婶,这包虽然看着吓人,但切开了把脓液放出来了就舒服。她应该是有个腺管堵住了,里头分泌的液体出不来,时间久了感染了就发炎,所以才这样又红又肿又痛。”

郑大婶打来了热水,余秋让黄莺摆好膀胱截石位,然后帮她擦洗双腿内侧。

尽管黄莺一直强调她先头没感觉到下面不舒服,但余秋严重怀疑这个脓肿已经长了好些天,是逐渐发展到这么大的。因为疼痛,所以黄莺都不敢擦洗,才导致下.身的气味这么难闻。

余秋避开脓肿,擦洗干净周围皮肤后,让宝珍开了个产包,因为她没有专门的治疗包,而产包里头正好有她所需要的剪刀。

前庭大腺位于两侧大荫蠢的后部,腺管口在小荫蠢内侧靠近杵女模的地方。夫妻.生活、生孩子或者其他情况污染外荫部时,这里容易被感染从而引起炎症。生孩子时外荫裂伤或者行侧切术损伤了腺管,也会让腺体分泌液引流受阻,从而导致囊肿。囊肿感染,就会发展为脓肿。

因为这个缘故,余秋给人接生的时候都能不侧切就尽量不侧切。

前庭大腺脓肿切开引流造口术虽然简单,几乎没什么难度系数可言。就是在脓包上切个口子将脓液放干净,然后将切缘像锁扣眼那样缝好,不让切口闭合,始终保持通畅;有的病人疼得吃不消,甚至直接拿缝衣针直接戳破脓肿,自己完成第一二步工作。

但这个几乎是每位妇产科医生单独操作的第一例手术的小手术有两个很大的问题,一是手术以及术后换药过程,病人相当痛苦;二是病人术后极为容易复发。

余秋本人就在门诊碰到过位一年做了六次造口术的病人。基本上每次刚长好了她就又感染犯病,不得不再次入院手术。病人到后面被折磨得几乎都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后来还是余秋的导师亲自动手为她操作第七次造口术,作为带教研究生们的现场观摩课。

出院之后,余秋就没看她再度入院。当然,也有可能是复发了对省人医彻底失望,再也不愿意登门。

余秋洗干净手,带上手套后,让宝珍帮她开了产包,然后拿血管钳夹了碘伏棉球帮黄莺消毒。她才消毒了两遍,不堪其重的脓肿表皮就自行破裂,流出灰白色的脓液,腐臭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一包脓液几乎流满了整个肾形盘。

原本神色隐忍的黄莺终于舒了口气,兀自强调:“我说没什么事吧。”

老太太跟郑大婶已经被余秋请到房间外头。

听到女儿的话,郑大婶气得直骂:“你要是早点来家,至于受这种罪吗?志邦呢,我就不信他有多忙,就不能送你们娘儿仨会外家啊。”

“哎呀,妈,他要去外头做工你又不是不知道。”黄莺话还没说完,先疼得“嗷”了一声。

余秋劝她:“你忍忍,我得把下面清洗一下,才能给你打麻醉针。不然我找不到进针的位置。”

其实在余秋穿越之前,近几年省人医做前庭大腺脓肿造口术都是采取静脉麻醉,病人睡一觉,醒过来手术做好了,病人舒适度提高了,医生也不用担心病人因为剧痛而不配合手术的情况。

虽然教科书以及传统观念都认为局部阻滞麻醉已经足以支撑这个小手术,但就余秋本人以及她的老师们的经验,即使打了局麻药,手术过程中,病人仍旧会感觉非常痛苦。

神经丰富的会荫部位,整个手术过程中有多次牵拉、切割、扩创以及缝合的步骤,局麻实在难以达到让病人无痛的效果。

然而现在没有打静脉麻醉的条件,余秋只能老老实实地抽取利.多卡.因给黄莺打局麻:“你忍忍,后面可能会比较痛。你可以叫,但是不要动来动去,免得剪刀伤到你。”

老太也在窗户外头听着音,闻声朝余秋喊:“小秋大夫,让她多痛痛,好晓得厉害。省的不长记性,自个儿糟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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