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朝她点点头,又看了看被她抱在怀里头的小男孩,轻声安慰焦灼的母亲:“你不要着急,刘主任肯定会给你安排的。”
她抬高了声音,朝那双还在争吵不休的兄弟发话:“你们真的一点儿功夫都没有,谁也不能照顾你们的母亲吗?”
那兄弟俩吵得脸红脖子粗,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翻出来,谁都觉得老母亲偏袒对方。
当着医生的面,他们依然气呼呼的,全斩钉截铁地强调,不能,他们太忙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
余秋点头:“那好吧,既然你们都有困难,那就互帮互助吧。”
余秋指着那抱小孩的妇女:“她儿子生病了,住院治疗,医药费大队报销不了。不过她天天待在医院里头,倒是有空闲的时间。你们家不愁医药费,但你们都要工作挣钱奉养老人,所以才会产生矛盾。既然如此,你们两家不如搭对子,一个出医药费,一个出力气,省得吵架了。”
那兄弟俩互看一眼,都没出声。
余秋看着他们:“老话说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床上躺着的可是你们的亲妈,你们总不能撒手不管,什么都不出吧。”
抱小孩的女人有些忐忑不安,压根就不敢看那对兄弟,只惴惴地瞧着余秋,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余秋却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生产队里头出去干活的手艺人挣了钱,也得倒回头掏钱买生产队的工分。她来照应老人挣工分,你们就掏钱买这个工分吧。”
老大先痛快地掏了口袋:“行!今天的工分我买了,我不像有的人没良心,光会嘴上说的漂亮。”
老二也不甘示弱:“明天的工分,我要全工,你得给我老娘好好泡脚。”
说着两人俱都不服气地白了对方一眼,直接鼻孔里头出气,扬长而去。
抱着孩子的母亲脸上浮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她赶紧放下自己的孩子,示意小家伙给余秋磕头,谢谢她救了他的命。
余秋赶紧摆手:“你不用客气,你付出了劳动,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
孩子母亲再三再四谢过余秋走了,她要上工分呢,她得去照应人家老太太。
郝红梅跑过来,朝余秋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这种招你都能想的到。”
余秋笑着摇头:“这没什么,有人有钱有人有时间而已。”
然而这种话摆在现在说,已经够大逆不道的了,这不是公然花钱雇佣人吗?完全可以算得上资本主义那一套。
可惜红星公社的红未兵们俱都遭受了重创,纷纷偃旗息鼓,其他人的革命热情显然不够高,居然谁都没跳出来挑余秋的不是。
生产队长抓着一对鸽子过来的时候,还笑着搭话:“我们小秋大夫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啦?”
“没什么,就是觉得医院护士不够用,得培养更多的护工。”余秋指着他手上的鸽子,“你拿这个做什么?”
“一鸽胜九鸡,鸽肉大补。”何东胜笑道,“护工的确应该培养,不然以后病人们都过来了,医院要忙不过来的。”
他说着话,病房里头的家属出来接过两只鸽子,再三再次道谢走了。
余秋心念一动,压低声音询问:“你还打算养鸽子?”
生意都做到卫生院来了。
何东胜笑容可掬:“是有这个想头,我打算试试,就在林子里头养,鸽子认窝,把巢给它们做好了,它们自己会回去。我估摸着,到时候就是吃吃林子里头的虫,它们也能饱肚子,要用的粮食少。”
郝红梅在边上叹气:“我的天哪,你们地上养鸭子,树上挂着木耳跟蘑菇,现在连树顶上都不放过,还要养鸽子。”
何东胜就是笑:“赶明儿鸽子养好了,天天给你们吃鸽子蛋,味儿跟鸡蛋鸭蛋都不一样。”
余秋只犯愁:“人家让你们养吗?树可是人家的。”
何东胜理所当然:“他们还能把林子里头的鸟都赶光不成?我们这可是免费替他们消灭虫子了。”
余秋实在没话说,只得摇摇头。
何东胜却追着护工的事情不放:“我看护工能弄起来。要培训的话,就找点儿培训,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来不及。”
余秋迟疑:“那我还得问刘主任,看他到底愿意让哪些人干。”
“干嘛问刘主任啊?”何东胜笑出了一口白牙,“我们杨树湾不就有现成的劳力。给他们培训好了,到时候就能上医院干活。”
余秋愣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可得24小时都有人陪着啊,就住在医院里头。”
何东胜脸上笑容更甚:“先在卫生院干着呗,两个人早晚倒班。等我们杨树湾的医院建好了,那就在家门口上下班,也方便的很。”
郝红梅在边上激动的不行:“那不是又有一处上工的地方吗?天呐,这下子杨树湾的人要不够用了。”
何东胜就是笑:“到时候田里头都靠机器,就能将广大妇女同胞都解放出来了。”
余秋在心里头盘算着这方案的可行性,又问郝红梅:“你今天过来,要跟我们说什么来着?”
前头话还没说,李伟民就说起了周国芳被杀的事情,结果话赶话的,郝红梅太过于激动,愣是没想起来自己的来意。
现在听余秋提醒,她立刻猛的一拍脑袋瓜子,懊恼不已:“瞧瞧我这记性,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她满脸笑嘻嘻,“是韩晓生生跟陈媛姐,他们两个元旦要订婚了。”
陈敏听到了,激动的不得了:“真的啊,那可太好了。他俩是咱们江县下放知青头一个订婚的吧。”
郝红梅用力点头,美滋滋的:“是啊,我们都等着吃他们的喜糖呢。”
她还接受了一个重要任务,想办法利用工作的便利,给他们在供销社里头存下水果糖,到时候可以发给大家吃。
余秋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什么玩笑啊,韩晓生跟陈媛才多点儿大,还不到20吧。
年纪轻轻的孩子,订什么婚?结什么婚啊?还不如好好投入到社会主义大生产中去。趁着年轻,多做点儿事,也是在提倡国家的晚婚晚育政策。
“不小了。”何东胜在边上笑,“开过年他俩就19了,是该考虑个人生活问题。”
余秋直接朝他翻白眼:“怎么就不小,撑死了19而已,比你可小多了,怎么没见你急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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