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叹气,她也想知道答案。或者确切点儿讲,谁能告诉她现在怎么办才是真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劝告这位悲伤的母亲:“事情只能一桩桩的解决,明确了哪件事情我们就先处理这一桩。人的脑袋瓜子是最复杂的。
我们先假设她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器质性病变造成的。
但就器质性精神障碍,可能的原因就能分成脑部疾病或躯体疾病,比方说神经系统疾病,脑袋里头长了个瘤子、脑震荡、脑出血、脑挫伤之类的,或者全身感染像是败血症,还有内分泌疾病、代谢性疾病及免疫性疾病等。
我又没办法看到她脑子里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能继续观察完善相关检查,争取想办法尽可能明确诊断。
但在这个过程当中,我还要管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刚才跟你们讲的流产感染的问题。
这个流产感染要是不控制好的话,有可能会发生感染性休克,甚至会要了她的命的。”
这回倒是老头子拉住了老伴:“那就先管要命的事。傻了就傻了吧,总比死了强。”
兰兰的母亲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捏的紧紧的,不停地捶自己胸口,口中不停的喊:“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人生真苦,所以活着的人常常幻想自己可以死掉,那就不用再面对眼前的难堪了。
兰兰的父亲愤怒地大喊:“你叫什么叫啊?”
她母亲也放大了声音:“那你要兰兰以后怎么办?”
那个老头子这会儿倒是想起女婿来了:“叫他家负责,我女儿已经嫁过去了,就是他们家的人。”
余秋变了颜色:“你们还想把沈兰送到她婆家去?她这样子过去,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真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难不成他还觉得跟他没关系?
那老头子又气呼呼地蹲在旁边,可惜手上没有个旱烟锅,否则余秋怀疑他肯定要给自己点一袋烟。
“现在吵闹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是解决家庭纠纷的时候。我们现在必须得统一目标,先解决沈兰的疾病。”
余秋叹了口气,“我先去问一问上级医院教授的意见,看能不能帮忙联系人让你们带着人去工人医院的神经内科看看。要真是器质性精神障碍,那就早诊断早治疗。”
那老头子又猛地站起身,冲他老伴喊:“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喊他过来呀,妈的,还想白睡了我姑娘?狗日的,换婚的多了去,没见过他家这么黑的。”
老太太还在愁眉苦脸:“那要上去看病的话得花多少钱?我那个女婿陪着她,我不放心啊。”
“你儿子还活着吧?”余秋压抑不住怒气,“他妹妹现在都这样了,他还要缩在后头装死?做人能不能要点儿脸。赶紧把你儿子也叫来,你们俩难不成能挡在他前头一辈子不成?”
她怒气冲冲地回办公室打电话。
先前负责对接畸胎瘤相关性自身免疫性脑炎的神经内科金教授正好在医院值班。
听了余秋汇报的病史之后,他给出的处理意见是暂时先处理流产感染的问题,等到病人情况稳定下来再转院去省工人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余秋也不敢现在放人走,主要是眼下没有救护车,交通状况又恶劣,万一沈兰转院途中大出血怎么办?
自己现在连个b超都没办法给这姑娘做,胚胎是什么时候掉的不知道,宫腔里头还有哪些东西说不清。
结果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沈兰挂完水之后没多久,下面出血量就明显增多。
这姑娘的精神状况还不太对劲,下面血淌多了,她都跟没意识一样。她妈也坐在旁边发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女儿状况不好。
最后还是余秋不放心,又过去详细询问病史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当时她就脑子嗡的一声,感觉整个人都好不起来了。
那一瞬间,她真的是忍不住要咆哮了。这么浓郁的血腥味,陪床的母亲居然闻不到吗?血都从床单上往下滴了呀。
结果那母亲这才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唯唯诺诺表示她有鼻炎,一直闻不到香臭。
沈兰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朝着余秋眨眼睛:“大夫,你闻到了没有?好香啊。”
余秋感觉自己想死。
麻蛋,真是分分钟都干不下去的节奏。
她不敢再耽搁,赶紧把人拖到妇检室里行钳夹术。她夹出了大块的血跟肉状物之后,就不敢再动,生怕扩散感染。
就算她小心翼翼,病人的情况还是愈发糟糕了,当天晚上沈兰开始发高烧,先是38.5c,后头就飚到了39.2c,接下来是39.6c,上了冰枕之后情况稍微好了点儿,体温回落到39.3c。
余秋头大如斗,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沈兰体温往上飚,感染本身造成的败血症?抗生素带来的药物热?还是导致她精神错乱的器质性病变出现的临床症状?
她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不停的将病史体征检查结果罗列成排,然后一条条地进行鉴别诊断,然而却迟迟没有办法定下初步诊断。
原因无他,很多疾病她完全没办法排除,她能做的相关检查实在太少了,就连抽取脑脊液也就能看看外观。外观无异常,再做进一步检查,她上哪儿检查去呀?
思前想后,余秋只能下一级护理的医嘱,叮嘱护士跟家属多观察。
她看着患者母亲,忍不住催了一句:“你儿子呢?既然你鼻子闻不到,那你儿子总能闻到吧?”
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农妇不停地搓着手,嘴里头嘟嘟囔囔的,始终没有一个完整的音节吐出来。
她的女儿看上去倒是比她活泛多了:“哈,我哥呀,我哥当然是给家里头生孙子啦!”
说着她居然哼起歌来,“小宝宝睡呀睡,在妈妈怀里慢慢睡。”
余秋想到她刚流产的孩子,只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偏偏这姑娘还抬起头来,冲她咯咯咯的诡异的笑。
余秋心里头那叫一个崩溃。她现在怀疑这姑娘前头就已经发过高烧,只不过就她这生龙活虎的表现,旁人也看不出来她正发着烧。
余秋只得又催促了一遍沈兰的母亲,赶紧招呼其他家属也过来,就病人现在的情况,一个人陪床根本搞不定。
说完她赶紧回了医生办公室。她觉得自己需要从头到尾好好捋一捋,看是不是忽视了什么细节点。
神经内科的大夫可真是不好当啊,尤其是有明显精神错乱表现的病人,他们往往没办法正确提供病史,而他们身旁的人也未必时刻关注他们。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00书院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