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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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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酒坛上楼时他都还在回顾当年的一切,其间脑海中也有与这些人同归于尽的荒谬想法。

若是他当年没有爱上杜欢若,一切都如寻常百姓一般生活,自是也没有梁怀洛的存在了……

梁颤拿着火把的手情不自禁颤抖起来,是的,他的一切私心都来自梁怀洛,梁怀洛小时候无论何事做的都能极近完美,儿子如此出乎他意料,将来一定是个能满足他所有的妄想。

前提是他得替梁怀洛铺好前路。

所以李公公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应下了。

可是这仿佛一直都村在他掌控中的人,从与汤言页成婚那日起就不在如前了。黑夜中,梁颤看向那一抹娇小的身影,梁颤不相信梁怀洛会因为一个姑娘,放弃自己的家自己的父亲,放弃他为他即将铺好的一切。

虽然此时这一切好像都没了。

梁颤的手脚开始发软,生怕没拿稳手中的火把,他不敢轻易放弃,或者他也怕死,他看着严焯非问道:“梁怀洛呢!他去哪里了?!”

汤言页看见严焯非冷冷一笑,心里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就听严焯非说道:“梁怀洛?大人难道从没怀疑过,他和清欢渡的关系吗?”

严焯非改主意了,相比手刃仇人,让他们自相残杀似乎更有趣,他看着梁颤震惊的瞳眸,“没想到吧,自己信任的人,原来一直都在背地里同你作对。要不是他间接的帮助,皇上今日也不会出现在此......所以我还得感谢他当时救我那一命。”

“大人,你手中那把火,可要随时拿稳了。”

虽然梁颤早就怀疑过梁怀洛,但怀疑和亲耳听见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能感觉到自己气的手开始颤抖,手心都是汗,他想努力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怎样都冷静不了。

汤言页见梁颤转身进了屋里,她立马拔腿也往那跑去。过了这么长时间,梁怀洛不应该还没出来,但步储及时将她拦下来了,她在挣扎中回头看去,汤沈元和顾娟云都在不远处站着,身边还有两个身着喜服的哥哥嫂子。

“步储!你放手!”她喊道。

步储紧蹙着眉,说道:“公爷和夫人看着这里,小主有想过他们吗?”

汤言页有些急了:“我会没事的,梁颤已经下去了,而且这间屋子燃不起来的,你放手……或者我就站在门外,让我看看他在哪里,他还在里面还没出来。”

步储当然不会放手,他看了眼屋内隐隐透出的红光,视线又瞥见一个蹒跚着步子的身影正往外走,他无瑕其他,弯下腰,索性将汤言页扛起来在肩上,“二公子武功高强,他不会有事的,夫人命我将小主带回去,冒犯了。”

可就在汤言页被扛起头晕目眩,步储转身这一瞬,四下突然亮了起来,光将整个汤府院子照亮成橙红色,连它的上方原本漆黑的天,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光。

汤言页垂着上半身,只感觉前方传来一股热源,她抬起头,屋内的火舌已经吞噬了整间屋子,火舌同蛇信子一般从门内冒出来,沿着木柱往上爬。火光映照在汤言页瞪大的杏眸中,眸色变成了淡褐色。

单单一缸酒,如何能造成这样大的火势。汤言页不知道为何,她甚至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上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块很重的石头突然压在了她的心上,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甚至感觉不到步储加快的步伐和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步储还没来得及思考空气中泛着酒香的同时还夹杂的另外一种味道是什么,但他回过头的下一刻就明白了,那是油水的味道。

步储转回头,浓烟已经四散开了,他继续加快了步伐。

“对不起。”汤言页听见步储小声的说道。

“不会的。”汤言页呆愣之中攥紧了拳头。

“他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他当然不会:)

第82章 畅怀

82

一声一声脚步声从后方逼近, 梁怀洛回不了头去看,在替严焯非挡刀再向李公公出刀时,严焯非似乎心有忌惮, 也是怕了, 学着他当时打落严焯非下树的那套点穴借此乘机将他定在了原地。

梁怀洛不得不想起严焯非当时的表情, 得意忘形的看着他, 笑着道:“你这一招可真是好用。”

梁怀洛;“......”

梁怀洛看着自己刀下的人,李公公奄奄一息的跪在地上, 刀已没入他的腰侧,正睁着双怒目又无神的眼,已没了气。而此时能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人,不用回头他也能猜到是谁。

梁颤手举着火把来到梁怀洛跟前,看着他这幅一动不动的模样, 紧蹙的眉反倒松开了一些,他不屑多看李公公一眼, 这个害他至此算计至深的人,死了才好。

梁颤看着梁怀洛,低沉的喊了他一声:“洛儿。”

梁怀洛平淡的目光在这一声之后瞳眸颤了颤,亦或者说是惊奇, 梁怀洛以为梁颤在知道自己是常年同他作对的清欢渡后, 会大发雷霆。

他幻想过梁颤知道真相时的任何场面,唯独没有像这样,两人这般平静如水的对视着,像极了父亲等待孩子承认错误时的情形。

就在下楼的这一段短短的路途中, 梁颤在这段时间想了从前从没想过的, 他想了许多,当看见梁怀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时, 他开始正视自己了,说道:“这么多年来,爹从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何错。抢了人妻,抢了官位,抢了百姓的种种,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但直到清欢渡出现,他便在时刻提醒着爹,让爹以为自己错的,包括爹这五十几年的人生,都是错的。但无论清欢渡他……初心何在,既然到了这种时候,爹还是希望能想成,他是在替爹弥补这些往日的过错。”梁颤看着他,问道:“所以,你是在替爹弥补吗?”

不是。

梁怀洛淡淡在心里答了一句。

确实不是这样,他的初心,从见了那小姑娘开始,就没变过,那时候他觉得这世上所有人好像都带着某种目的的目光在看着他,梁颤是,杜欢若亦是。

并且梁怀洛多次觉得,他们父子之间一直存在与谁帮谁的关系,关乎利益并无亲情,即使到了现在,梁颤仍然试图在想着用这种关系维持他们的亲情。

虽然今日的梁颤总是让梁怀洛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从交还他荷包那一刻,他就发现梁颤今晚有些不一样,可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今晚会发生这一切。

或许只是在那一瞬,他不是喜洲的知府大人,不是与李公公狼狈为奸的官臣,也不是对范府势力虎视眈眈的人,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

梁怀洛看着他的神情虽是淡然,但他内心清楚,梁颤突然想开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但话中的意思还是没正确认识到自己到底有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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