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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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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吼将梁怀洛的思绪打断,他探出头,也不藏着,冲着漆黑的坑回答道:“在下清欢渡,是个守山的闲散人,担心阁下落入陷阱,便来瞧一眼,在下方才一测,见这坑深的很,阁下要想上来无外力帮助稍有些困难。”

梁怀洛又道:“哦对了,阁下可是认识我?为何方才阁下一见我就跑呢?”

“……”

坑里一片寂静。

梁怀洛等了几秒:“阁下?你还在吗?”

“……”

还是一片寂静。

“阁下不想搭理我也罢,我虽懒得多管闲事,但也算是个称职的,见人进了陷阱便有义务救上来。你若不想上来,我也不勉强,只是既然来了,就想多问一句……”梁怀洛耷拉着脑袋,懒得再跟他废话,问道:“阁下今日追着汤二姑娘,有何目的?”

良久,见那人继续装死不说话,梁怀洛没了耐心,拾起一个石子,弹射下去。跟梁怀洛料想的不错,石子快准的打中了坑底男人的腿,力道不大,没让他滑落,但又像是警告,上头的人在警告他,若是再不说话,下回打中的可就不是腿了。

但没等他开口,就听清欢渡自言自语道:“闲来无事,不如我来猜一猜,阁下的身份吧。”

听到“身份”二字,他支撑身体的脚微微发软,加上支撑太久双脚已经开始发麻至无力,他心知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便开口道:“我……”

可他一发声,身子一愣当即又闭上了嘴。不知何时,那一如常人般的嗓音,已经变回了原来那沙哑又难以入耳的嗓音。

这是他出门吃下的润声药所致,时间过的越久,药效会逐渐失效,可他没想到的是,巫婆给他的药现在只能维持不过一个时辰了。

随着发声,他的喉咙传来了一阵灼烧的异样感,火辣辣的,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烧自己的脖子,很难受。而且这种感觉正随着清欢渡的话被无限放大。

“阁下既然敢对汤府的人下手,那应该不是路经此地的游客。可咱喜洲城的人,无一不知这崇礼山上埋藏了陷阱,你这一个劲儿往里冲,怕是不知道,这又让我觉得……啧,该怎么形容呢,我想想……就像一个离开喜洲城多年的外地人,又回来了。”

梁怀洛蹲累了,索性找了个舒服点的坐姿一屁股坐下,也不管坑里的人回不回答,继续说道:“一个男人,逮着小姑娘追,要么图色,要么劫盗,再要么寻仇。”

根据汤言页先前那番话说有人要杀她,梁怀洛就清楚这个人是来寻仇的,可这也是他奇怪的一点,寻仇,为何会找汤言页?正常人找的要么是他们梁府,要么冲着江礼捷的崇礼阁而来。

这个想法很快也有了答案,他会找汤言页寻仇,那便与梁府脱不了干系。

有了方向,梁怀洛更是来了兴趣,继续说道:“阁下,图色我夸你有眼光,劫盗我夸你有胆量,可是寻仇,我就不太明白了,你一大男人,是有多大的仇啊,要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计较?”

“不过你的私仇,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撑着脑袋看了眼彻底暗下来的天,过了一会儿,打个哈欠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在这喜洲城,肯定就听过我的名声。难得有人陪我说说话,你也不理我,我也不跟你客套什么了。坦白说,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人头狗面的人,恨不得将那些人全杀了。”

这话不知怎么,让坑里的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梁怀洛耳力很好,听见了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动静,他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嘴里抱怨道:“我就拿梁府大公子说吧,这个人我早想治他了,可是这人三天两头往女人堆里钻,找不到时机……梁怀阳这个人,阁下该有听闻过吧?春风楼和烟雨楼的大常客。”

“我知道他。”那人突然接话道:“淫/魔一个。”

梁怀洛毫不意外的笑了一声,“我清欢渡一向喜欢凭着感觉走,看阁下在这样环境下都这么能沉得住气,感觉也非小人心肚,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说来与我听听,交换也行,只要我感兴趣,能帮你一把。”

男人此刻的难言之隐,不过就是想先出了这个陷阱,但他又不想求上头的人,再听清欢渡说的一本正经,好像是真想与他谈心,但此刻的情形并不是谈心的时候,他的四肢早已力尽无知觉了。

不见天日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上头一直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声儿,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他开始双脚往下滑的时候,一条拼接而成的藤蔓被人从上面扔了下来,他听上面的人说道:“阁下还有力气吗?没力气也没事,手缠上藤蔓,我拉你上来。”

这下男人想也没想,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蔓藤在一只手上缠的死死的,随后藤蔓带着他开始慢慢往上挪动,他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快到坑口时,眼见就要出去了,男人仰着头作了个吞咽的动作,不料,清欢渡突然松了手,他瞬间拽着藤蔓急速往下坠,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上。

男人死死的咬着牙没让自己喊出来,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藤蔓又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下秒他便听见自己手腕“咔”的一声,藤蔓带来的拉力使他手脱臼了,这下他是真的再也忍不住嘶吼了一声。

“阁下!阁下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方才我手一酸突然没了劲儿,想必是累了,我休息一会儿便再拉你上来,你要没事,就给我吱一声,好歹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坑口外,梁怀洛单手缠着藤蔓,半蹲着打着哈欠,这些听着满是歉意的话在他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歉意。

“……”

男人缓了一会儿又犹豫半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还在快速跳动的心和没缓下来的情绪,良久后才回了他一句:“还没死,谢谢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方才想了想,阁下对汤姑娘的怨气,是否来自于梁二公子?”他听清欢渡在上头不依不饶的问道,“或者说,是因为梁府?”

“嗯。”

男人这下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他们死了都是罪有应得。”

“是吗?”梁怀洛看了眼漆黑的四周,再看这个坑时几乎很难能看见面前是个坑了,它已经融入了山林的漆黑之中。梁怀洛感受着四周的虫鸣和寂静,抬头盯着月亮看。意思性的休息了一会儿,他继续将蔓藤往上拉。

而男人就像只咸鱼,被人这么一点一点拉上去,在这过程中,他脑子清楚的记着,方才生死之间,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仇没报,不甘心死在这个蠢到要死的坑里……

他突然说道:“你方才说,我的事你要是感兴趣,就能帮我,此话当真?”

梁怀洛得逞的笑道:“当然。”

“我今日差点犯了傻,汤姑娘本是无辜之人,我不应将自己的仇恨发散至她的身上。”男人心力憔悴的叹了口气,“不怕你笑话,之前见你就跑,是因为怕你。不过眼下我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也没什么怕不怕的了,不如说说你感兴趣的,我来这喜洲城,其实就是为了报仇。”

“报仇么……”梁怀洛嘴里重复着,一边手也突然停了下来,男人皱起眉,抬头看着他。梁怀洛问道:“你想报的,是满门抄斩的仇吧?对象是梁府,对吗?”

一听到这个词,男人心头阵痛万分,他以为是汤言页告诉清欢渡这件事,而后他发现实则并不是,因为清欢渡又道:“十八年前,皇上派人来了一道圣旨,判的是欺君之罪,罚的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此案明明疑点重重,却再无人问津。”

“前段时间,我在街上闲逛时,遇到了几名巡兵,他们在找一个漏网之鱼。其实我奇怪很久了,怎么这个漏网之鱼这么沉得住气呢,若此事换作是我,要么活下来杀光害死家人的人,要么与他们一同去死,不过这世上偏偏有第三种人,选择放弃仇恨,选择寻找下一个依托。”

男人垂着脑袋,默默听着。

梁怀洛手酸了,懒得再拎着这八尺男人,一口气将人拎了上来,扔在坑边,站起来拍了拍手灰,说道:“我说过,只要我有兴趣,就能帮你。说实话复仇这事儿要说有兴趣,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

男人突然哑声说道:“但是什么?”

“但是我心软,你也知道,汤姑娘马上要嫁给梁二公子了。若是梁二公子死了,汤姑娘也就成小寡/妇了,才多大的姑娘,多可惜啊。你难道不会心软吗?严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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