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颤人呢?!”
皇上急着左右寻找梁颤,却没找到他的人影,皇上视线落回李公公身上,肯定道:“是梁颤给你的权利?那朕前两日出城那巫婆给朕算的时间……”
皇上顿时恍然大悟,好像一切都能想通了,为何李公公说的那人会知道他此次微服私访的时日?作为皇上,只要出了皇宫必然都是要请人算一算的,而当日为他算出城日的人,不正是两个多月前,在李公公与梁颤的推荐下带进宫里替他祈福消灾的那个巫婆吗?!
皇上拿剑的手发颤,他道:“原来你们从那时就开始算计朕了。”
“并非如此。”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汤言页忽地朝门外看去,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拖着一个同他一样身形的人从门外走进来,梁怀洛将手里揪着的人朝前一扔,那人便被丢在地上,倒在李公公的脚侧。
梁怀洛向皇上作了一躬,收起了往日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的笑,神色中带了几分严肃,“皇上莫要高看了人,此次的计划,全是这位为李公公出谋划策想出来的。”
皇上看向地上那人,却怎么也记不起这人是谁,一点印象也没有,他问:“你是何人?你与朕又有何冤仇,让你费尽心思也想置朕于死地?”
“严府……”
严焯非声音恢复了他原有的沙哑,他的身体虚弱的摊在地上,似乎没了任何力气,在来之前,或许他就将自身力气全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梁怀洛抱着双臂看了他一眼,好心替他回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严博的冤案?”
“冤案?”皇上微微蹙眉。
梁怀洛道:“当年的圣旨不同今时今日,判严博欺君之罪的那道圣旨,就是皇上您亲自让李公公下达的,那时候你身边有佳人在侧,似是不太关心此事,但我想皇上之后一定也认真思考过这件事,只是您想的要过于晚了一些。”
第80章 畅怀
80
皇上身形一颤, 他在之后确实想过处决严博这件事是否决定的太过草率,毕竟没了严博的美酒,这大隋还有其他的酒供他豪饮, 就算是欺骗也罪不至死, 当时他怎就这般随意做出决定下了诏令?
皇上抬眼看向梁怀洛, 见眼前的男子一双清澈见地的眉眼, 仿佛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他认真想着梁怀洛说的话, 若不是佳人在侧……
佳人……
皇上忽地垂下拿剑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当年他为何会只听了李公公的片面之言就随意下诏,因为当年,就是他身侧的佳人, 十分受他宠爱的柳贵妃在他身侧挑拨,若不是她, 只是欺瞒之罪他也不至于将严府最后逼到如此境地。
严焯非趴在地上,攒足了力气,苦笑道:“我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年年将最好的酒供奉给您, 他不图名不图利, 只为让皇上您喝个开心尽兴,您倒好,只是听了几个小人之言,就将我父亲瞬间下了死令, 不给我们任何翻供的机会, 无人证无证就罢了,您连派人过来查看一番也没有。”
皇上:“……”
“就算是这样也罢, 毕竟您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我们不过就是为您效力的人,我不能将您怎么着也不敢。”严焯非怒道:“可是您让这些小人顶替我父亲的职位!我就是大不服!凭什么当年我父亲认真酿制的美酒还要被你以此治罪?拼什么梁颤那般小人能坐享天年?”
皇上蹙眉道:“这关梁颤何事?”
严焯非气的突然喘不上气,待歇了一会儿后他才道:“若不是我父亲将他留在身边,他有这个机会陷害我父亲吗?还有这位李公公!若不是梁颤与他里应外合,皇上或许还不知道,今日汤府之事其实就是严府的参照!若我猜的没错,李公公在十八年前就于心不甘,便与梁颤想出这借刀杀人一记。”
皇上早就沉下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下去,他问护卫兵道:“去,将梁颤给朕找来。”
就听李公公嗤笑道:“我的事一败露,他恐怕早就跑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必然活不过今日,便当着众人的面抱怨道:“梁颤这个贪生怕死的,要不是他没用,皇上,看不到明年太阳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我了。”
可是皇上并不打算听他再说这些,俯视着严焯非,道:“你是……严博的儿子?”
梁怀洛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终是没忍住插了句嘴,“皇上,严大人已经不在,无论这位与严大人有何关系,他其实今日来这,就是想让您趁这些在座的喜洲城大户人面,亲口承认,严府一案是您错判的冤案,但您若是现在要再想查清,已经晚了。”
汤言页看着不远处站在距离门不远处的人,在众人都吊着一颗心紧张时,他好像永远都是处在旁观者的位置去看待任何事,他的眼仿佛明镜,什么都能看透看清,可就是因为这样,让汤言页心里再次生出一种错觉,这样的错觉让她觉得梁怀洛在这一刻似乎离她很远,她想走过去将梁怀洛带到自己身边,好像现在不去抓住他,他很快就会离开似的。
梁怀洛在这时也抬眼看了她一眼,两人隔着距离相望,汤言页希望他能看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尽管她在努力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梁怀洛也如往日一般,淡淡牵起嘴角,对她笑了笑。
不知为何,汤言页本就不安的心更乱了。
梁怀洛不过来,那她就过去,可是正当她想松开挽着顾娟云的手走过去,顾娟云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把制止住,难得对汤言页冷下脸,以示她不准乱跑。
皇上看了梁怀洛一眼,视线落回严焯非身上,说道:“即使晚了,朕也该知道当年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起码也得给朕一个理由,好让朕知道自己当年又是怎么被这些人给蒙骗了!”
李公公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皇上知不知道,他今晚都是一死,不过他死了还能为柳贵妃扫清了心中的怨恨,一并带走这个狗皇帝,对他而言已是值得了。
当年他不过就是想借梁颤之手,让梁颤在严博供奉的酒中调配了比例,将酒水的浓度降低,这样的好处是他在宫中不仅能借此捞一笔横财,还能趁皇上喝醉时找机会在酒水里下料,到时一旦发现了问题,他便将这件事推给严博,可是当年他刚进宫没多久,对宫里的一切尚未熟悉,酒在检查时就出了错,不过好在他没暴露。
当年这事只有梁颤渔翁得利,严博死后梁颤顶替了他知府的位置。但李公公没有因此善罢甘休,柳贵妃乃他这一生挚爱,进宫不过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谁知皇上就偏偏瞧中了她,还令他做了公公,羞耻之心常年埋藏在心里,他便再次找机会与梁颤谈话,两人就计划了这长达十几年的计谋。
这个计谋还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梁颤突发奇想而来,那时候梁颤不知从何处听来一个神奇的事,传闻这世间奇招艺术颇多,除了掷石之术,还有一个便是常人最少见的巫术。
只是他们当时并不知道,在梁颤派人找到这个巫婆的同时,巫婆也将严焯非救了回去,在他们想借巫婆和汤府之手设计如何陷害皇上的时候,严焯非选择将计就计,先看他们想要做什么,其实严焯非一开始并没有太大的报复心,反倒是巫婆咽不下这口气,还因此与自己妹妹持相反意见而闹翻。
严焯非故意让巫婆选了汤珧成婚之日,因为他知道只有今日是这个洲城所以大官大户都在的,但他不能独自擅闯进汤珧的婚礼上,这样谁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包括皇上。
只有让皇上先亲眼看见深受他当年信任的人,当着他的面假传圣旨。严焯非想皇上在这一刻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他当年或许是错的。这时候他再现身,将一切的事实道明,皇上还他们严府一个清白,他也能善罢甘休了。
可这只是严焯非一开始的计划。
因为梁怀洛的原因,他发觉自己再一次遭受了欺骗,这世间没有人不是自私的,他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而且在这短短时间里,梁颤接二连三将抚养他多年一个又一个人全都杀了,这时候皇上还了他严府清白又能如何呢?
严焯非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知巫婆是生是死,在他潜伏在汤府的这一日中,一切都如他所料发展下去,只是没想到梁怀洛又中途冒出来打断了他,不过严焯非已经无所谓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将夺走他所有的人一同拉下地狱与他陪葬。
“皇上!”
护卫兵穿过人群走到皇上身侧,皇上转头看着他问:“人呢?”
护卫兵犹豫了两秒,说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为了您的安全,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较好。这里已经……已经被巡兵包围了。”
皇上说道:“包围?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们还不知朕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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