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桌下交缠着双手:“……我只是在想,没想到还能和你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事实上,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忽略那一丝感伤心情,木鹤看着身侧沉默的男人,绽开笑颜:“可惜家里没酒,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喝一杯。”
霍斯衡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直入她的心,窥见真实的情绪,他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有了变化,半晌后才说:“我不喝酒。”
嗯???
木鹤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般了解他,从小长在莫斯科的人,竟然不喝酒?她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了抵制诱惑。”
他说这话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深处似乎掠过一抹笑意,如同暗夜的星空,有细碎的星光闪烁,更多的,是藏匿着的、不为人知的黑洞,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以及……危险。
他不受诱,却是诱惑本身。
木鹤莫名被他激起了斗志,跃跃欲试:“那我要定个小目标,争取让你破例一次。”
霍斯衡眼梢微抬:“如果你成功了,我给你奖励。”
“一言为定!”
后来,木鹤想起这一天,颇有感慨,她原本想让他破的是酒例,结果破着破着不知怎么还破了别的……
“吃饭吧。”木鹤心情大好,“看看我的厨艺有没有退步。”
霍斯衡夹了几根青菜,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木筷,动作优雅,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从他的神色中,她已经得到了满意答案。
吃完饭后,木鹤收拾好碗筷,放进洗碗机,擦干手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霍斯衡站在落地窗下,她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这里的夜景还不错吧。”
当然不错,市值近三亿的房子,有着俯瞰这座繁华城市最好的角度,全景落地窗外,西子江尽收眼底,晚风徐徐,水面波光粼粼,卧着一轮金色月亮。
跨江大桥上,灯光辉煌,车水马龙,仿佛银河坠落人间。
霍斯衡低低地“嗯”一声:“是挺不错。”
木鹤轻声嘟囔:“其实这房子除了家具少、太空旷冷清,没有生活气息,周边也没地铁站公交车站商场超市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霍斯衡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长睫微垂,遮住浅淡的笑意:“你可以跟公司反映一下情况。”
“不用。”木鹤也只是随口说说,公司给的福利特别好,还给她配了司机,交通不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何况她现在还没什么成绩,做人要知足才能常乐。
“对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霍斯衡跟着她走进了家庭影院。
木鹤径直走到角落,掀开防尘的绸布后,一部精致的复古黑胶唱片机露了出来。她每晚睡前有看影视片段研究、学习老戏骨前辈们演技的习惯,以前是在手机上看的,后面住进这里,发现了这间高质量的家庭影院,就理所当然地利用起来了。
唱片机可谓是另一个意外之喜。
木鹤把唱针放上去,悠扬乐音缓缓流泻而出,她回头看他,笑得眼儿弯弯:“郗衡,你听。”
霍斯衡的目光从唱片机上收回,落到她身上时,变得格外意味深长:“《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木鹤连连点头,她听不懂俄语歌词,是听旋律听出来的,问他:“歌名用俄语怎么说?”
他的侧脸隐在明暗的交界处,眼神深深地看她,薄唇轻启:“ПoдmockoвhыeВeчepa。”
男人的声音带着这种语言独有的韵味,低沉又动听,还有那么一丝磁性,木鹤听得耳朵都要酥了。
明快流畅的旋律中,她感觉好像来到了歌曲中的那个深夜花园,月光照流水,银晃晃……
如梦似幻里,她看到霍斯衡朝自己伸出了手,不明所以地交出手去,被他轻握住。
温热撞上微凉,坚硬碰到柔软。
她以为他是在向她邀舞。
并不是。
只见他缓缓地弯下腰,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落了一个吻。
他的唇贴上肌肤那一瞬,木鹤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这是俄罗斯礼仪中,在正式场合上,男士对女士的问候方式。
纤长的睫毛狠狠往上一颤,木鹤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
他的眉骨高,鼻梁挺,衬得眼窝极深,可她分明没有从那深棕色眼底看到意乱情迷之色,有的只是……一片清明。
咳咳,好像是她误会了。
果然还是不纯洁啊。
木鹤飞快从若有似无的暧昧中脱身,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升辈分啦?”
从晚辈升到了和他同辈。
霍斯衡俯身凑近,停留在绅士的礼貌距离,低声又说了一句俄语——
“央央,很高兴有机会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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