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潮,大概是真醉的深了,没多久就安然地睡了过去,只是睡着了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景映桐却了无睡意,她抬头看头顶被月光映得惨白的百合色金莲花纹路,轻轻叹了口气。
良久,她听见身边的人熟睡后还在不安地呓语。
“嬷嬷你告诉我,她也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叫我不要怪她…”
“可我…真的做不到…”
“我恨她,甚至比恨他还恨…但我也好怕她…”
景映桐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帐顶,他口中的人,又是谁呢?
也许今夜注定了无眠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小小虫|?˙˙)... ,,
第21章 梢头月(三)
第二日景映桐起了个大早,一来是昨晚他们两个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身上的衣袍总是揉得有些散乱了的,她得早早地收拾好以免让他发现了。二来呢她确实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情况,昨夜他醉成那个二五八百的样子,若是今日还有什么事恐怕难以应付。
若是没有他罩着她可真的心里有些没底,不管他对她怎么样,现在这个时空她确实也只跟他熟。
所以她特意起了大早想让御膳房为他熬制醒酒汤,虽也可以吩咐身边的宫女女官,可不是她亲自前去的总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她便带着雁书去了御膳房候着,亲自盯着她也能安心一些。
想到他昨晚的那个样子景映桐心底还是有些许忐忑,若是他今日还那样可该如何是好,这么想着间雁书已经端着榆木托盘盈盈走了过来。
“王妃,这醒酒汤是奴婢亲自盯着做的,咱们快些回去给王爷送去吧。”
景映桐点点头,所幸她留了个心眼,觉得在宫廷里意外频出,所以昨儿个来的时候特意吩咐雁书多带了两身衣裳。如今她穿了身湖蓝交领褙子配散花如意云烟裙,整个人较昨日的番茄炒蛋装束顿时清新随意了不少。
景映桐也没多作迟疑,在指引宫女的带领下,一行几人穿过重重玉楼金阁,桂殿兰宫,有清幽的花香自不知名的远方飘过来,冒了几缕钻进景映桐的鼻端,她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痒,伸手在脸上一摸,便见一点杏花残瓣正静静躺在自己掌心。
“这宫里头的杏花又开了,”前方指引的小宫女突然起了说话的兴头,“圣上前些年兴致大起,命这宫殿上下都种满了杏树,一到这春日里啊,到处都拂满了这杏花瓣,可辛苦了那些洒扫的小宫女呢。”
“红墙杏雨,倒也般配,”景映桐看着自眼前闪过的片片碧瓦忽地有些恍惚,“父皇是什么时候命人种的这杏花?”
“大抵是圣上登基没多久吧。”小宫女似是也被勾起了兴头,“宫里头的娘娘大多都喜欢那种富贵态的花儿,想不到圣上倒是偏爱这伶仃无暇呢。”
景映桐脑子里有什么一晃而过,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错过去了,但又怎么也抓不住那飞快而逝的东西。
几人走过雕栏画栋的长廊,迎面突然有一个打扮富贵的妇人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那妇人穿着艳红的金丝织锦礼服,离得很远就能听到满头珠翠丁啷作响,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捧紫檀礼盒的丫鬟,丫鬟神情倒是老老实实的,像是被欺压惯了的样子,连眼都不敢抬上一抬。
见了景映桐,那妇人眉间的神色顿时更嚣张了,有些不屑地朝景映桐仰仰脖颈道:“楚王妃,这么巧。”
景映桐本来还不知晓她是谁,但看到她这身打扮和那架势心下已有了答案。景映桐微微一笑看着那妇人道:“本以为我起的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信王妃比我还早。”
“这不,本王妃已经很久没进宫了,正巧从别处得来了些好东西,顺带着进宫来孝敬母妃。”信王妃指尖鲜红的蔻丹不紧不慢地点在丫鬟手中的礼盒上,“怎么,楚王妃也是来看宫里头娘娘的吗?”
景映桐被她这过于刻意的姿态弄得心烦,慕琮的母妃早就故去了,这信王妃摆明了是埋汰她呢,她连看都懒得看对面的女人一眼淡淡道:“没有姐姐的好福气,若是没什么事儿,就不耽误姐姐的正事了。”
“别啊,自家姐妹,那么生疏做什么。”信王妃似乎却没打算放过她,看着她突然沉沉拉下了脸,“妹妹这般行色匆匆的,难不成是瞧不上我这做姐姐的。”
“信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景映桐只觉得被她那满头珠翠晃得头晕眼花的,“只是我家王爷还醉着,我得赶紧给他送这醒酒汤去。”
“哟,妹妹不是素来瞧不上你家王爷吗,怎么今儿个突然转性了”信王妃突然转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景映桐的手臂,“要我说啊,妹妹瞧不上他也正常,不但一点不得圣上待见,还刚把妹妹娶进门就弄了那么个野种,可巧我家王爷昨晚上也醉了,可偏生我没妹妹这个巧心思呀,不如妹妹你把这碗醒酒汤让与我得了,姐姐定会记着你这好处的。”
景映桐听着听着突然微笑着转向了信王妃:“信王妃一向雍容华贵,豪绰远胜旁人,怎么连一碗醒酒汤都要抢。不知可否冒昧地问上一句,信王妃今早吃了什么呢?”
信王妃被她问的一头雾水,看着她下意识地答道:“吃了御膳房送来的芙蓉桂子糕,怎么了”
“没什么,”景映桐云淡风轻道,“只是信王妃这嘴这么臭,我还道是吃了什么了不得的馊东西呢!”
就算信王妃再愚钝,也能听出来这话是在骂她了,她看着景映桐瞬间就勃然大怒:“你竟敢骂我,我又有哪句说错了!昨日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不是他吗,这京师上下谁人不知,他和他那个狐媚子母妃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明明是跟那个余孽齐王生的孽种之后,偏生还要记在你们名下,你和他感情好,也不过是一起沦为笑柄罢了!”
景映桐抬眼看向她,眼中的神情依旧温和平静:“可总好过信王妃,一辈子都得不到夫君的宠爱,也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信王妃可是独守空房久了,所以将这身周的所有人都看不顺眼了。”
信王妃蓦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信王妃还没听明白么,”景映桐依旧笑得盈盈楚楚的,转过身子葱葱指尖慢慢划过丫鬟手里紫檀木礼盒,“王妃以为你瞒的紧实,就没人知晓信王的那事了吗。你此刻这么着急忙慌地去讨好庄妃,就是不知,庄妃能否体会到你的苦衷呢?”
信王妃看着景映桐那张淡定从容的脸,一时之间感觉天崩地裂,她苦苦瞒得密不透风唯恐泄露一丁点的事,眼前的女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她平日里所有的骄傲和伪装在此刻仿佛全被击碎,那满头华丽的钗饰此刻却仿若逾越千斤般死死压在她头顶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恼羞成怒下突然狠狠朝景映桐推去,景映桐云淡风轻地避开,信王妃丢了丑,愈见羞恼,突然袖子一拂就打翻了雁书手中的托盘:“你这没礼数的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雁书反应不及被她打中,手中端着的榆木托盘也被打翻,上面的金漆彩釉盅掉落地上倒是没碎,可里面的汁液却洒了大半出来。
听着那彩釉盅掉落在地的闷响,景映桐突然心底一沉,这可是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吩咐御膳房熬制的,再加上昨夜慕琮缠得她几欲整晚都没睡,那声音震得她本就发沉的脑子重重一痛。她不发一言地蹲到地上,从地上捡起那磕掉一小块的彩釉盅,一张小脸却垂着看不见神情。
雁书看着这一幕也跟着难过起来,随着景映桐蹲到地上轻声安慰道:“王妃,算了再吩咐御膳房熬一碗就是了。”
“算了,为什么算了。”
景映桐喃喃,在雁书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猝然站起,一手猛地拽过信王妃,蛮横地掰开信王妃的嘴就将刚捡起的彩釉盅朝信王妃嘴里灌去。
“你不是想要吗?来,都给你!”
身旁的丫鬟都被这一幕吓得吱哇乱叫,看着景映桐凌厉凶狠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去拉,方才还嚣张跋扈的信王妃此时在景映桐手底却如同一只弱小的麻雀般只知胡乱挥着双手,还冒着热气的汤汁顺着信王妃的脖颈蜿蜒而下,将她那华贵的金丝织锦礼服都弄污了。
最后还是给景映桐引路的小宫女先反应了过来,急急地转身跑去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能惹桐姐呢!
虫哥:嘤嘤嘤,虫虫还在床上等你~
桐姐:没空,老娘在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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