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永安侯府那位出嫁的姑奶奶,楚王妃景映桐,也在当日传出了早已被楚王休弃的消息,就在民众纷纷叹息这一代侯门的陨落之时,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猝然发生了。
靖国公府世子爷安昶,居然闯了刑部大牢,将景氏给劫走了。
靖国公当即卸了官帽朝服,前去圣上御前请罪,圣上震怒此事,任由靖国公在永和殿前跪着。但隔日临江就传出了消息,说是小公爷难逃追兵,与景氏一起坠于绿摇江中,连尸首都被打捞了出来。但两人身为有罪之人也不能风光大葬,只草草火化了抛于乱葬岗中。
圣上听闻此消息,只是叹了口气,终究也没有怪责朝中砥柱的国公府,叹惋小公爷不懂事,被妖女迷了心智丢了性命,国公爷谢恩后便回了国公府。
只是此事对国公府打击极大,国公爷和夫人向来感情好,国公夫人身体不好国公爷也一直没有纳妾,两人只有安昶一个独子。
如今小公爷意外身亡,国公府后继无人,听说国公夫人重病了一场,整个国公府都是一片萧条。
无数政客都在揣测琢磨今后朝堂的走向,但落在百姓眼里这却是一曲饭后品聊的风流闲话,大家纷纷揣测那前任楚王妃景氏到底是什么绝代佳人,竟惹得这京城里最尊贵的公子哥为她一个被休之妇折魂送命,而且听闻她前夫楚王素来有京城第一美男之名,如此坐拥这世间最优秀男人的女人,生前到底有什么魅力。
而安昶的死也击碎了无数闺阁少女的香艳旎梦,小公爷正是娶妻成亲的年纪,凡是这京师里的贵女,就没有不想嫁给小公爷做将来国公府夫人的,可没想到这小公爷居然为了一个下堂妇就此陨了命。
虽说那景氏已经死了,但还是激起了无数贵女千金的嫉妒愤恨,一边是惋惜家世品貌都一等一的小公爷就这么死了,二是自恨为何自己还比不过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弃妇。
这事沸沸扬扬了好几天也没降下去风头,直到宫里已经下了明令不许再议论此事,这事才渐渐地风平浪静地止歇了下去。
只是虽然明面上禁止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偷偷议论,俨然已被传成了大盛的一段新的瑰丽传奇。
楚王府里这几日却是一片沉沉死寂,雁书和染画两个丫鬟哭得眼睛肿的像桃仁一般,还是不肯相信她们的主子就这么去了。
外面的脏水议论宛若雪花一般朝她们纷纷扑来,她们的主子死后也得不到清净,被世人强迫着背负了各种各样的妖媚传说与污名。
王爷这几日一直不在,雁书也未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她不肯相信景映桐已经死了,不论是听见谁说景映桐的坏话,都要拧着人家的耳朵与人打上一架。
而自从景映桐被下狱后,她在王府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之前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可一传出来王妃早就已经被休弃的信儿,她也跟着受尽了欺诲和奚落。可雁书却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倔劲,旁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忍,但凡是谁说王妃的一句不是,她立马就像泼妇一样张牙舞爪地上去撕人家的嘴,几天下来,她身上脸上已经添了不少伤痕。
这天雁书又和别的丫鬟撕扯了一架,身上的衣裳都撕扯破了,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她去后头冲洗伤口,染画顶着一对杏仁眼来劝她,她却分毫不退让地将袖子一撸,边抹眼泪边哑着声音道。
“我不信王妃就这么去了,我也不信王爷会将王妃休了,他以前对王妃多好啊王妃的事她们那些人怎么配得上议论我不信王妃就这么走了,我不信”
“王爷回来了。”
绿袖急匆匆地跑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在后头仓惶出声。
雁书一愣,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等回过了神立马扭身便跑了出去。
慕琮慢慢抚摸着房里已经落了点尘灰的器物,他仿佛还能忆起她在时在房里懒散地坐着的场景,她的一颦一笑依旧在眼前清晰可见,像是这世间最深重的毒与刺深深扎刻在他心头。
可是光景依稀,人却已经不在了。
“王爷。”
郑司深在下人的指引下走了进来,瞧见男子穆肃的背影不安地出声。
他的话才刚出口,整个人突然就远远飞了出去,随即一只手就紧紧扣住了他的脖颈,他抬眼艰难地看向男子猩红染血的双眸,眼里流露出丝丝恳求:“王爷,不要”
“我说了什么,要你们竭尽全力地去保护她,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慕琮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点点在郑司深的脖颈处收紧,“她受了这么多苦,如今连尸首都化为了灰烬,你也一起去死吧。”
郑司深还从未见过慕琮这个样子,虽是自幼习武体格健壮,可他仍旧觉得自己在慕琮手下就如同小鸡一般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慕琮喑哑出声。
“王王爷,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属下还未曾布置好属下承认属下确实犹豫过您隐忍了这么多年属下知道您有多么不容易,属下实在不愿意看着,因为一个女人让一切都毁于一旦啊后来小公爷将王妃救走了,属下帮助他们逃走以为以为王妃会安然无恙的,谁知”
“谁知?”慕琮竟阴厉地勾起了唇角,神情里满是压抑着的嗜血疯狂,“谁知什么,我说过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以王妃的性命为先,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她都没了,我要你这忠心耿耿的属下又有何用。”
“属下不悔”郑司深努力让自己眼前保持着清明,“属下早就追随了王爷,只要为了王爷,便是去死也”
“王爷!”
突然一道男音闯了进来,一个身穿绣花蓝袍眼尾上挑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瞧见这一幕不顾尊卑地上前握住了慕琮的胳膊。
“王爷,王妃的生死还没查探清楚,你莫要这么冲动啊,我已经动用所有的势力去打探关于王妃的消息了,你现在杀了郑指挥使,若是到时候需要人手调动岂不是麻烦了。而且郑指挥使当初确实是打算去救王妃的,只是那刑部的大牢岂是好闯的,所以才叫安昶抢了一步先而且国公府的势力你也不是不清楚,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让自己的独苗死于非命,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慕琮眼中的猩红稍稍褪去了一点,他猛地松开了扣住郑司深脖颈的手,郑司深骤然跪倒在地上,一边大口呼气一边磕头朝慕琮谢恩。
“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郑司深还欲再说什么,可那后来进来的男子却朝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他捂着脖子担忧地看了慕琮一眼,才慢慢躬身退了下去。
“王爷”那眼尾上挑的男子瞧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一阵难过,他上前去想抚一下慕琮的肩头,却还是畏惧地缩了回去,“你要振作起来,说不定王妃真在哪儿等你呢,你一定要好好振作起来,才能将她寻回来啊!”
慕琮却久久地没有说话,程金移望着他的背影也是一阵沉默。
程金移已经认识他好多年了,记得以前自己还是一个只知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父亲去世将一塌糊涂的侯府交给自己继承,当时整个侯府剩下的就只有一副空壳还有那华而不实的巨大牌匾,自己过着纸醉金迷,流连柳巷的日子,直到遇见了他。
那时他还是一个陷身泥淖折而不屈的少年,却拥有着自己从未见过最干净澄澈的眼眸,本来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他就是皇城里的一个笑话,可是那个少年却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他会成为这世间最光辉不朽的传奇。
他就这么跟着他一路走来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慕琮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而自己也跟着他,从一个一滩烂泥似的纨绔子弟,成了现在的所谓青年才俊。
慕琮几乎激起了他心中所有的抱负和理想,也帮着他得到了曾经心中一直在隐隐渴望着的一切,男人之间的情谊总是直接简单却又复杂深邃,不知从哪一天起,自己就将他当作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也一直暗暗发誓要追随他保护他,帮着他一起建立起他们理想中的太平盛世。
他知道他可以的,他一定会实现他所有的抱负和理想。
程金移也知道他婚事不顺,这几年因为那个楚王妃,他受了不少嘲笑和讽刺,只是他一向隐忍,对所有的奚落和嘲弄只当没有听到。
程金移以为他有朝一日等到机会会狠狠惩戒那个不知轻重眼界短浅的女人,只是没想到不知何时,她竟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他现在还保持着最后一丝镇定和理智,只是因为他还不相信她死了,若她真的死了
程金移简直不敢去想那天崩地裂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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