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力尽于此,接下来如何,兰沁禾没有一点办法。
不在其位,她谋不了那里的事儿,但看母亲有什么吩咐,她照做就是。
……
回到郡主府,银耳禀报,给纳兰珏招的学武师傅已经来了,正在后院和纳兰珏说话。
兰沁禾知道后去瞧了一眼,来的是父亲原先的部下,现在老了退下来,教小姑娘是绰绰有余了。
“把束脩给我吧。”她接过银耳手里的袋子,亲自给师傅送去。
纳兰珏父亲不在,母亲走了,严氏也在纳兰府里,在这里兰沁禾就姑且代严氏行礼了。
“好好学,别伤到自己。”她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跪下给师傅磕个头吧。”
纳兰珏仰着脸看兰沁禾,她定定地看了会儿,撩起衣服跪了下去。
对着兰沁禾。
“谢谢您。”她额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纳兰珏想,所谓恩人,不过如此。
……
纳兰珏的学业渐渐走上正轨,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结实,兰沁禾打算看看她的成绩,如果可以,秋猎的时候就能带上她了。
第二天晚上,万清唤了她过去。
兰沁禾心里一咯噔,四川和慕良两件事同时涌上心头,她忐忑地到了兰府,直进书房给万清请安。
“坐吧。”万清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兰沁禾来了也没有看她。
看她满面疲惫却还平和的模样,兰沁禾松了口气,也是,慕良这两日休假,应该还不会特意去告她的状。既然不是慕良,想必就是陈宝国的事了。
“母亲这两日又吃睡的少了?”兰沁禾蹙眉,见她满面倦容,起身帮她到了杯热茶,“国事重要,您的身体也不能耽误啊。”
万清似乎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杯。
“难呐,难。”她摇着头,“安得两全法。”
这句话回答的不止是兰沁禾的话,也是再讲四川和福建的事。
“王阁老知道了吗?”兰沁禾问。
“知道了,你派人告诉我之前,他就知道了。”万清喝了口茶,兰沁禾扶她起来,给她腰后垫了块靠枕。
王瑞是绝不可能退步的,四川的人死了,那是天灾,就算整个四川都死绝了,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可福建这边如果出了水灾,完全是他的责任。
如何断舍,王阁老一目了然。
“陈大人那边呢?”兰沁禾问。
“他是个刚直的,福建现在还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四川这边却是急用钱。大震之后有余震,不尽快安排下去,会愈加不可收拾。”
万清拍了拍兰沁禾的手,“我估摸着今天、最迟明天,殷姮就该来找你了。你告诉她,什么法子都行,我是不愿意耽搁四川的。”
这句话大有深意,兰沁禾记下了,
“四川那边的番库,只够支撑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朝廷的拨款必须下去。”
万清身上还穿着绯色的朝服,次辅胸口绣着的是仙鹤,三十余年,中间多少辛酸苦楚,好不容易能换来了这块仙鹤补子,她不想弄脏了它。
她撑着扶手站起来,刚一起身,就是一个晃形,兰沁禾急忙扶住她,“母亲?”
“我没事。”万清推开她,“有事的是四川的子民。一个晚上,一个晚上死了一千人!受伤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她神情苍凉,“四川,天府啊!每年产那么多粮食,供那么多的蜀锦佳酿,可整个州府的番库里加起来,居然只能支撑半个月!”
这钱都去哪了!
兰沁禾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还得露出好看的脸色来宽慰母亲,“三尺之上有神明,他们做的恶事自会有天来收。母亲切勿太过悲恸了,您若是在这个时候气病了,那四川的百姓,才是真的无望了。”
万清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这些不过是安慰话,她知道大女儿孝顺。
半晌,她挥了挥手,“你回去吧,这个时候,殷姮应该已经在你府里等着了。”
兰沁禾张了张嘴,实在不放心这个时候离开万清。可她知道母亲更重视什么。
欲言又止了半晌,她终是弯下了腰告辞,“那我先去了。”
“去吧。”
万清算得不错,兰沁禾甫一回府,就看见有人坐在她门前的石阶上。
正是殷姮。
这会儿郡主府的大门虽然关了,可里面有房门,敲两声也就开了,她却坐在最上面的石阶上,伸直了腿,手里拿了个西洋的小酒壶,巴掌大小,正仰着脖子喝酒。
月色方露,如水的月光湿了她半身,这整条街上再无一人,幽静的很。
兰沁禾翻身下马,笑着上前,“好个对影成三人。殷姐姐等着,我回去一趟,这就给你拿些花过来铺好。”
石阶上的人摘下了酒壶,睨着眼瞥见了兰沁禾,脸上跟着勾起一抹笑来,“好啊,拿些豆腐花来,我正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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